154 侵地(第1/5 頁)
都說『二月二,龍抬頭』,傳說龍能行雲布雨、消災降福,象徵祥瑞,故此自大周開朝之初,太祖便定下了每年二月初二「皇娘送飯,御駕親耕」的規矩,以表皇家『重農桑,務耕農』,對百姓的一片淳厚仁愛。
小皇帝初初親政,哪方都不會任由他錯過這樣一個可以名正言順彰顯品格的時機。
可林七許卻被弟弟的端凝神色驚出了一身汗。
「你是說,會有人在二月二這一日進京告發武鄉侯親屬在其屬地欺壓耕農,兼併土地?」
「是。」
林七許不禁想了想那在京城幾無存在感的武鄉侯府,曾也是輝煌一時的煊赫侯府,奈何子孫不肖,漸漸沒落了去。不過與京中好些權貴人家結著親,到底樹繁枝茂,縱使根底發爛,也能支撐好長些時日。
「是皇帝命你做的?」
「是。」
林七許苦苦思索了許久,終無奈一笑:「莫非是我想岔了地?」
林其琛早解開了厚實的斗篷,又嫌火盆邊太暖,若非怕凍著了姐姐,早便掀開褥子的一角放進些料峭的春風來,他把玩著許都護府送來的金佛手,慢條斯理道:「姐姐想不到也是正常的。兼併土地,從古至今,便是權貴與官宦人家不可磨滅的一股風氣。皇上他,心氣高,志向大,只是不知手段如何了。」
言下之意,是要拿武鄉侯府來立威了?
林七許搓了搓捂著小火爐的手,又瞄著弟弟額頭邊滲出來的細汗,靜靜道:「手段?這不是你應該操心的事嗎?」
「縱然有操心的力,卻沒有插手的份。」總歸輸在光明正大四字上,林其琛現在驍騎衛做事,等閒無法插手朝堂之事。
「皇上是要你悄悄護送那三位證人進京?」
林其琛道:「正是。武鄉侯雖與此事無直接關聯,但其府中師爺昧下心腸,扣留信箋,最終弄出人命官司。這卻是真真切切的事。武鄉侯怎麼也逃不掉一個管教不嚴、縱容屬下的之名,左右皇上沒打算拿這個空殼子的侯爺如何,不過借這個東風,整飭下豪門貴戚間的這股不正風氣。順便著立威警戒。」
「是呢,武鄉侯的親弟弟可是和敬大長公主的夫婿,妹妹又嫁入高將軍府,我粗粗一算,竟是與大半的京城顯貴都有姻親之說。可見這侯爺並非全無算計之人。要我來看,指不定武鄉的這場土地兼併便是這侯爺假借師爺之手,一手炮製的得意之作,如今事發,如同皇上所想,武鄉侯依舊可以全身而退。」林七許說起武鄉侯,自然帶了些難以言喻的冷意。這令林其琛一下子便感到了一分不安。
林其琛覷著姐姐臉色,肅了肅神情,道:「姐姐此話,理當非空穴來風。」
林七許揚了揚僵硬的嘴角。慢慢道:「我聽娘親說起過。最初,她被人販輾轉販賣,以一個好價錢賣入了武鄉侯府裡。」
久遠到言語都模糊了的回憶。
母親對自己的過往時常避而不談,或者輕描淡寫地一筆掠過,林七許卻清晰地記得她說過的每一個字。
「母親先在京城一家侯府裡做事,後機緣巧合碰上了你父親,這才有了你和你妹妹。你嫡母不喜我們,多半是因為母親未進門就有了身孕,而她寡居江淮數載,怎能心平氣和。你不必怨你嫡母。」姜芃的語調永遠都是溫潤蒼白的。有著對命運的屈服,有著看破紅塵的滄桑和疲倦。
林七許仗著自己幼小,死纏爛打地問那家侯府叫什麼。
姜芃拗不過偶爾撒嬌的女兒,輕嘆道:「武鄉侯府。」
這四個字如同一道烙印般深刻地印在了林七許年幼的心靈上。至今不曾忘懷。
炭火照舊嗶噃地爆在盆裡,林其琛忍了又忍,才問:「如此來說,林大人與武鄉侯府交情不淺才是,否則為何……不對,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