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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子夜初時還清醒著,後來就陷入了半昏沉的狀態,任他怎麼呼喚,那雙眼都明亮不起來了。
漏盡鐘鳴,葉長青的心情有些沉重。
「阿青。」
「怎麼了?」他聽到呼喚,連忙收斂精神。
元子夜靠在他肩頭,眸子微闔著,輕輕道:「過去,我做昭華散人的那些年,也曾天南地北地奔波,可惜,沒有一點心思認真看過,滿眼都是仇恨,滿心都是執念,看著它們,總為自己和夜良國鳴冤。」
「我眼裡有血,看到的,也皆是血色,從來沒想過,原來這世界竟是五彩斑斕的。」
「太平。」
「真好。」
彷彿剛從一場曠日持久的噩夢中醒來,他臉色蒼白中透著不易察覺的紅暈,不知是對身邊人,還是對天下人,極輕極輕地呢喃了句:「對不起,謝謝你。」
「……」葉長青喉結湧動一下,酸澀地不知說什麼好。
東海深處,瀛洲仙島,扶桑神木的影子已若隱若現,玄黃的力量即將耗盡,身上的離火與熄滅沒什麼區別。
「子曦。」忽然,元子夜朦朧地叫了一聲。
葉長青眼角微微撐開,有點不明白他真的認不出人來了,還是故意叫錯的。
不過,這都不重要了。
他低下頭,溫和地應承:「我在,陛下,什麼事?」
「……」元子夜沉默半晌,幽幽道,「陛什麼下,我是你兄長。」
「好。」葉長青微微一笑,聽話地改口道,「我在,兄長,你想說什麼?」
似是氣力不濟,元子夜這一次默了好久,才遊絲一樣地開口:「其實,天道說的那些,我懂,不破不立,不止不行,時代的更替間,但凡有新生,必然伴隨著犧牲,只是……」
葉長青屏息凝神,專注地等著下文,可等了很長時間,都沒有等來後續。
他心裡一驚,打眼看去,身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空無一物。
魂銷神隕,灰飛煙滅,六界第一的叛道之人,不在了。
葉長青孤零零地坐在朱雀脊背上,眼看著那扶桑神木越來越近,內心裡,從來沒有哪一刻是如此通透的。
他知道元子夜最終想說什麼。
天道著眼於天下大勢,為六界眾生調停,它不會為了一人一族,心生憐憫。
可是,歷史的泱泱洪流之下,螻蟻一樣的眾生就該這麼逆來順受,聽之任之地泯滅掉嗎?
換句話說,命該如此,就一定要聽天由命?
神木籠罩在金紅的夕陽中,蒼翠挺拔的枝頭上,開出了一朵淡淡的小花,那清瑩的顏色,一下子驚醒了無數沉睡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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