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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猞猁被丟在地上,扭身一個打滾便翻騰起身,前腿低伏,後腿撓耳,再抖抖耳尖幾根金赤的長毛,一雙碧綠貓眼盯緊了杜尉遲,抓耳撓腮作勢欲撲。
“還敢來?”杜尉遲冷笑道,從坐騎之上一躍而下,便向那猞猁疾行兩步。那猞猁見狀,作勢蹬兩下後腿,又見杜尉遲毫不猶豫繼續跨步向前,忙“嗷”的一聲四爪亂刨,遠遠躲了去。
擲杯見杜尉遲與猞猁做耍,不禁撲哧一聲笑出聲來,一旁剛獲救那女子也在擲杯幫助下站起身來,微微抿嘴而笑。
“合撒兒!”突然聽得一女子聲音大呼道。擲杯這才恍然發覺,不遠處有浩浩蕩蕩的一群人正往這邊趕來。隊中人數眾多,雖略作嘈雜之語,但每行數步,便有兩個軍士分散而出,立於兩旁,以防野獸撲出突襲,隔出一條安穩的路途來。
領頭的正是剛剛叫喊出聲的女子,一身緋紅騎裝,飽滿絢麗;腰佩金鉤,耳垂明月璫,雖沒有高大的義髻或者金鳳冠,然而施朱塗粉,眉間一點金箔花鈿;騎一匹雪白契丹高頭大馬,馬身高大,四蹄修長,馬鬃編梳做五花三縷,傲然行於眾人之前,緋衣鮮亮,馬色純白,遙遙望去,猶如在雲上,卻最是華美耀眼不過。其後方是數名女子,身著與擲杯救下的那女子同出一轍的青色騎裝,擁著那緋衣女子一路前行。再其後,方為她身後眾人云集,亦整裝如一。
那緋衣女子剛到近前,便瞧見自己的玩物被人追逐,滑稽醜態頻出,不由得急了:“合撒兒!”
那猞猁本是養的熟了的,聽聞自己的主人相喚,一時間精神大振,一身皮毛直愣愣的炸起來,黃黑間雜的長尾高高甩起,其上的毛亦乍了起來,瞧著卻是威風凜凜。
杜尉遲卻連正眼瞧也不瞧它,反揚了頭去看那緋衣女子。那女子正怒氣衝衝的當,冷不防與杜尉遲正巧看了個對眼:但見杜尉遲雖立於地上,卻更顯得纖長個頭,寬肩窄腰,面如傅粉,生得極妙,行在礫石灘上,姿態優雅如豹。霎時間滿腔的怒氣如春雪消融,再說話時,面上不由得便帶了三分笑顏——然而嘴上卻是不留情面的喝問:“你們乃何人,為何要欺負我的合撒兒?”
杜尉遲卻散漫無狀的撇了眼那貴女,“你又是何人,為何縱寵行兇?”
那貴女被這問話氣得反倒笑起來。她容色傲慢,坐騎又高,縱是笑顏,也透著居高臨下的傲勁,“縱寵傷人?我若是想縱,你們此時安有命在!”
杜尉遲更不答話,只垂了頭,反衝著那“合撒兒”處邁了一步。那猞猁雖然一副趾高氣昂的樣,但畢竟是吃了苦頭,眼瞧著尉遲接近,忙“嗷”得一聲,尾巴也垂了,毛也不乍了,蹲那後腿用力,一躍便慌忙縱上了那貴女所騎白馬。那駿馬的鞍韉亦是金石所制,上有寶石鑲嵌,華貴異常,只在其後多盤出一個圈來,便是那恰猞猁平日待慣了的地方。那白馬早已習慣猞猁攀爬,隻立在原地,紋絲不動。那猞猁躲在貴女身後,自覺有了依仗,方探出腦袋來,衝杜尉遲咆哮嘶吼。直將那貴女氣得臉色發白,“狸奴何在?還不把這丟人的東西帶下去,休得與我再共乘一騎!”
便從那貴女身後人群中出來個低首垂目,大鼻子、深眼窩、滿臉鬍子的中亞人,頭戴尖帽,穿著翻頂的團花錦袍,向那猞猁呼喝了幾聲粟特語,那猞猁先前還掙扎幾下,後方蔫巴巴的躍下馬來,垂頭喪氣地被那狸奴隨手捏了脖頸,而後置於自己肩背之上。
那貴女因那猞猁丟了臉面,更覺生氣,一時竟忘了來意,只顧盤算如何才能讓杜尉遲收了這副目中無人的模樣,對自己刮目相看。
擲杯在一旁,瞧著這貴女神色變幻,又瞧杜尉遲還是那副疲沓不屑模樣——幸而他皮囊長得好,雖做如此怪模樣,瞧著卻更添三分異趣。
擲杯知道杜尉遲便是這偏頗的性子:遇到惡的,反比人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