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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應當是一夜沒睡,眼下有著清晰的青紫,一身胡服皺皺巴巴,整個人都透著顯而易見的疲憊。
「禁軍在崖下發現了楊臨清的屍體。」他說道,「魏王世子跑了。」
「收拾東西回家,春狩結束了。」
說完,他便急匆匆地又走了出去。
葉可可沉默著幫娘親將細軟一點點裝上馬車。在微風中,她看到蘭平一臉倉皇地跟著宣王走出了帳篷,晴空中又有一行北歸的大雁飛過,帶走了最後一絲春意。
她知道,屬於京都的春天要結束了。
與此同時,京都外城中,一名老者挑著裝滿饅頭的木匣,正往內城走,冷不丁瞧見路中央站了個人。那人穿著簡單的布衣,旁邊站著一匹瘦馬,馬上放著一個包袱。
等他走近了才發現,這人就像站了一夜般,衣衫都快被晨露給沁透了。
「哎喲,這不是謝狀元嗎?」看清了那人的臉後,老者驚呼道。
「……您認得我?」謝修齊聲音沙啞。
「那當然了,您可是多少讀書人羨慕的物件吶!」老著放下扁擔,熱絡道,「我家那小子也在書院讀書,天天說著要學您!我說你爹我啊,就是個賣饅頭的,怎麼能養出來一個狀元呢?嘿!結果他說,謝狀元的爹還是賣豆腐的呢!」
「當然,那小子肯定不能跟您比!」老者嘿嘿一笑,「我們都說,您將來肯定是能當大官的,您這樣的人當了大官一定對咱比那些世家公子強!」
「是嗎?」謝修齊慘澹一笑。
「喲,您怎麼了?」老者這才察覺到不對,連忙問道,「您還沒吃東西吧?我這裡有饅頭!」
說完,他就彎下腰,從匣子裡取出了好幾個熱氣騰騰的大饅頭,連連往謝修齊手上塞,「剛出鍋的!您趕緊趁熱吃!可香了!」
謝修齊拿著饅頭,喉頭微動,半晌說道:「老丈,這京中是不是有什麼事?」
「這您就問對人了。」老者說道,「我就在前門大街那裡出攤,什麼事都能瞧見!」
「那您仔細跟我說說。」
「哎,哎,」老者想了想,說道,「要說祭天什麼的都不新鮮,這兩天倒是真出了一件大事。」
「前日皇上鬧著要春狩,好長的隊伍拉去了那邊的山裡呀!」他一邊說一邊指著方向,「結果不到一天,就聽說死了人!」
「死了誰?」謝修齊問道。
「好像是魏王的大公子?」老者說道,「哎,我還見過他呢!那麼高高大大的人,說死就死了。」
「不過昨夜又有了別的事,我半夜三更起來尿尿,就聽見有官兵四處拍門,挨家挨戶地搜,說是圍場丟了人,真問又不說丟誰,最後也沒搜出個所以然來。」
「這樣啊……」謝修齊低頭笑了一下,然後問道,「老丈,你這邊有水嗎?」
「水?有啊!」老者這麼說著,取下了腰間的葫蘆,沖青年晃了晃。
謝修齊點點頭,從馬上的包袱裡取出了一套文具,沾著老者倒出的水,就地磨起墨來。他磨地很慢,往往研磨幾下便要停下來想想,想完了再磨幾下,等到磨好,天色已經大亮了。
「老丈,你離遠點吧,省得一會兒牽連到。」
說完這句話,他一手拿筆,一手持硯,大步走到內城的城牆邊下,用筆蘸飽了墨,在城牆上龍飛鳳舞了起來。
錦繡文章,圭璋聞望,碧落侍郎。
自打出了貢生院,謝修齊就沒這麼運筆如飛過。他好像回到了那個號間,沒有什麼出身之別,也沒有什麼虧欠愧疚,全身心都只為了一個目的,心中再無雜念。
他越寫越長,越寫越順,到後面思維超過了手速,將字型拉成了狂草一般。等到最後一個字落成,謝修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