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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抓住謝睿的手:「鄭家幾十年了不成氣候,又有依附之心,多加籠絡以做表率,叫那些人好好看看,順我謝家者,可有重賞,逆我謝家者,如盧家,滿門抄斬。如今鄭盧兩家都沒了想頭,一個崔家,不足為懼,可徐徐圖之,若是他崔家知道依附,也可給個善了。」
說著他用一種看懂事的孩子的欣賞目光看著謝睿道:「我兒聰慧,善用權術,知道啟用武將之家來制衡世家,日後等崔家一除,就用武將,世家,寒門,三足鼎立形成新的平衡,我大夏雖百年太平,但是輕武重文,大有弊處,此時再重用武將,正是時候,你…很好,得我真傳。」
說著他使出了全身的力氣,死死抓著謝睿的手:「盧家滔天大罪,輕易不可手軟,我平生最恨那幾家不將我謝家放在眼裡,如今…如今尚能以殘破之軀,拉他盧家下葬,大快人心,日後…日後姓氏錄上無他三家,我兒記得祭告與我,擺酒慶祝才好。他們一除,天下歸順,方才是真正的君臨天下,這是我謝家自□□以來的心結,從此以後,再沒有什麼能阻擋我兒的康莊大道,只盼你創太平盛世,日後到了地下,也不給我丟臉,叫我有臉去見列祖列宗了…」
說完手漸漸鬆開,彷彿完成了一件大事兒,開始交代後事兒:「盧王妃參與刺殺,其心可誅…賜死,恭王管教不嚴,知情不報,誅殺,我兒,他們都不配做你的家人,你是我謝崢的兒子,我死了,他們也得死,省得…日後他們拿孝道壓你,謝嶸那個孬種,沒資格做你爹,他們明明坐擁寶物,卻不懂得欣賞,你像我,你比那些孽障都像我,你是我謝崢的兒子…這事我早就交代下去了,不必髒了你的手,我兒只需…享一世英名,供萬世瞻仰…」
謝睿聽到這裡,緊緊得回握了他的手道:「嗯…」
從他和容娘被盧氏各種偏心各種看不順眼謝嶸沒有出聲阻止開始,他心裡也不把他當爹了。
就算是謝嶸死了,也得不到他幾滴淚水,他心中父親的形象應當是強勢的,心中有丘陵的,就像謝崢這樣的,而不是一個懦夫…
這對半道湊在一起的父子,互相取暖,此刻倒是比親父子還要親上幾分…
謝睿往殿外吩咐道:「讓皇后和太子過來…」
謝崢聽到謝睿提到皇后的字眼笑道:「你倒比我強上幾分,知道把兒子放在身邊教養,可惜我沒有嫡子,從來沒有親自教養過哪個兒子…」
他彷彿是一拍腦門做的決定:「你…以後族譜上,你就記在鄭氏名下,你記住,你爹是我,你娘是鄭氏,你是我名正言順的嫡子…你跟盧家,一點關係都沒有…」
說著聲音漸漸小了下去…最後一點聲音都沒了,謝睿產生了一絲退卻的心理,過了許久才把手指放在謝崢的鼻子下,最後感受到了一絲氣息,這微弱的氣息,表明了一個生命尚存,叫他鬆了好大一口氣…
謝睿從來沒有想此刻一樣,盼著有親人陪在他身邊,他實在不想,再一個人面對這令人窒息的離別,他要他的妻兒此刻就在他身邊…
他急不可耐:「去,去看看,皇后和太子來了沒有…」
謝崢彷彿昏睡過去一樣,又彷彿在等待著什麼,直到小鄭氏帶著謝邡來了,外頭有了些許動靜,謝崢方才醒過來…
看著漸漸走近的小鄭氏,那張和鄭氏七分像的臉:「我兒,我說錯了,你比我強上十分,我死後,只與鄭氏合葬,我這輩子…殺過許多人,都落子無悔,鄭氏是唯一一個不是我殺的…卻因為我死了…女子若守不住自己的心,下場多半悽慘…你可別忘了,合葬合葬…日後…鄭家若是沒有什麼大錯,別…再令其做大,也別…如盧家那樣趕盡殺絕…」
彷彿死之前,他已經不反感把自己藏在心底的秘密表達出來,這個心狠手辣的帝王,最終以這種方式,委婉地表達了自己的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