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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點懷疑松香的說辭,認為有必要確認一番。
半晌,屋裡傳來細微的動靜,隨即房門拉開,世子爺出現在門口。
他俊美的臉很平靜,那張臉沒有表情的時候,就像寺廟裡雕刻精緻的觀音像,疏離而又高高在上。
隨後世子爺讓他帶上狗出去溜達,在傍晚暖暖的橘色中來到奴人館。
世子爺解開狗的繩子,放走了狗。
竹青不懂他的用意,靜靜站在旁邊。片刻後,他聽到茂密的萬年青後傳來驚喜的女聲,叫著楊寶寶的名字。
那一刻,竹青懂了世子爺的意思。
他抬頭去看世子爺的表情,見到男人靜靜站在那兒,從面無表情的瓷器漸漸變得憤怒起來,逐漸從一尊遠離塵世的觀音像,變成一個活生生的人。
生病的緣故,大夫要求世子爺平心靜氣,世子爺通常精力不濟,大多時候都冷得像尊雕塑,無甚情緒。
他脾氣怪異,卻很少發火,當然一旦發火就難以收場。
可那種發火,和現在的憤怒不大一樣。
只有在那個女人身邊,他才變得有活氣,才會憤怒得與以前不同。
竹青瞧著世子爺的臉色,覺得他此時應當很想出去捏死那個女人,可他沒有那麼做,依舊安靜地站著。
直到那女人被人叫,一邊想走,一邊又捨不得狗,不上不下地釘在路中央。
世子爺盯著那女人,瞧著她為難的模樣,忽然笑了一下,似乎沒那麼生氣了,隨後抬手示意讓他擊打狗盆。竹青遵從,楊寶寶聽到聲音從遠處跑過來。
女人終於離開。
直到此時,竹青終於明白世子爺一系列行動的含義——他特意帶狗來見這個叫惠惠的女子。
夕陽沒入雲層。
「走吧。」
世子爺轉過身,往來路方向而去。
竹青牽著狗,跟上他。
夜幕降臨。
兩人安靜地來,又安靜地離去,無人可知。
楊惠惠回到奴人館,有驚無險地加入婢女群中,過了桂嬤嬤的清點。
洗漱睡覺,第二天天矇矇亮便起來勞作,身為低等婢女的生活就是這般樸實無華。
楊惠惠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若不是擔心未來,擔心娘親,楊惠惠甚至願意做個低等婢女混吃等死,不想再奮鬥了。
然當某日下了一場暴雨,桂嬤嬤和兩個婢女在涼亭裡嗑瓜子,她和棗兒、寶琴幾個冒著暴雨給樹木花草放上籠子或者加固木條,免得侯府主子們喜歡的花草樹木吹倒,全身淋得濕透,眼睛都要睜不開的時候,她覺得還是有必要奮鬥一下,至少得爬到「大暴雨期間可以坐在涼亭裡嗑瓜子」的程度。
照顧完那堆花草,楊惠惠忽然覺得,自己這些人的命,在主子眼中,還不如這些花花草草。
她不免想到景峰,景峰最喜歡花草,梅園裡種滿了各種各樣名貴的花草樹木,若有人弄壞了他的花,他必然大發雷霆。可她弄壞過他最寶貝的「白璧微瑕」,價值萬金,那人卻牽著她的手說:「別傷了自個兒。」
那些名貴的花草,有些價值得用黃金丈量,的確比人命貴。畢竟楊惠惠打聽過,外面賣小孩的才不過幾兩白銀,賣個黃花大閨女也才幾十兩。以楊惠惠當時的身份美貌,買個上百兩沒問題,卻遠遠不值當那盆「白璧微瑕」。
但景峰卻拉著她的手,看到上面一條花盆破碎,她驚嚇之餘蹲身撿碎片,不小心劃破的傷口,心疼得皺著眉。彷彿那條傷口,比破碎的「白璧微瑕」重要一萬倍。
那時楊惠惠有種錯覺,她是世上最昂貴的寶貝。
也就景峰那樣的瘋子,才會如此待她吧!
別人都不拿她當回事的,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