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頁(第1/2 頁)
一門之隔,魏瀾在御案下設的位置坐著,從他的位置能隱約瞧見一點兒內室裡的影子。
光看他這模樣,皇帝不需多問便明白這人惦記什麼,笑道:「真這麼喜歡,作甚麼把人家推出去,還親力親為地替人家寫聘書?」
他這般說,魏瀾便想起那日定北侯夫人帶著一紙空白的聘書找到自己時的模樣,他略微有些出神地道:「那日定北侯夫人有一句話說的不錯,雜家活著,能保她富貴無虞,可雜家能活多久呢?」
「雜家虛長她近十歲,是身有殘缺之人,不能給她完整的人生,也不能同她孕育子嗣。待到若干年後,她後悔同雜家一處,那時該如何?」
皇帝瞧著他這模樣,著實有些新奇。他不是落井下石,實在是魏瀾這人從小就一副別人欠他錢的臉,當了太監也沒改這毛病,哪裡見過他這般悵然若失的樣子。
「朕覺著,這件事你還是跟晚心說一下比較好,就這般一紙聘書了事,對她不公平是一回事,你自己也憋屈不是嗎?」
魏瀾收回視線,淡淡道:「就算現在不在意,不代表她以後不會後悔。她若是往後當真心生悔意,雜家不知會做出什麼事來。是以……」
「趁著還能分開,就此了斷,斷絕了以後可能會有的糾葛殘忍。」
皇帝咂舌,心道之前說魏瀾沒那麼狠了真是自己眼瞎,這麼多年了,這人的狠勁兒可一點沒少,能為了以後不傷心,乾脆利落地把自己的感情連根斬斷,半分餘地都不留給自己。
「陛下說得對。」
說話的兩人具是一怔。他二人聊得投入,沒留意到內室沒了聲音,卻不知寧晚心聽了多久。
她走到魏瀾面前,居高臨下,很認真地看著他:「你不問我的意思,這樣替我做了決定,我不高興。」
魏瀾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問她:「你是寧家最後的血脈,你不想為寧家留下一點香火,百年之後有後人供奉嗎?」
寧晚心聽他說完,挑眉問道:「……留下香火,你能生嗎?」
皇帝原本聽夫妻吵架,喝茶掩飾尷尬,聽到這裡「噗」地一聲噴了。
魏瀾一噎,忍辱負重:「……不能。」
「那留什麼香火?也不能當飯吃,不留就不留罷。」寧晚心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漆黑的目光落在魏瀾身上,任誰也不能狠下心拒絕。
「……」魏瀾停了停,無奈地笑了笑,笑容裡帶著他對寧晚心一如既往的縱容,「反正你也接下了錦程伯府的聘書,此事已沒有轉圜的餘地,我們之間……」
「……雜家畢竟是個殘缺之人,配不起郡主。」魏瀾以往從未覺得太監就一定有什麼齷齪,也不以太監為恥,這次卻低下了自己的頭顱。
他不禁苦笑,喜歡一個人,反觀自己,便是再微不足道的塵埃。
寧晚心起先情緒激烈,這會兒卻突然平靜下來。
「你覺得,你是太監,你有殘缺,所以不能跟我在一起是嗎?」
她的話仿若按在了魏瀾心頭的裂傷上,讓他一時間酸澀又痛快。
魏瀾盍眸,點了點在她注視之下重如千斤的頭。
寧晚心也點點頭,「我明白了。」
不論是皇帝還是魏瀾,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她明白了什麼,看著她走到半人高的宮燈旁,伸手拿起了剪燭花用的金剪。
魏瀾看著她拿金剪的動作,突然心頭狂跳,猛地站起來撲過去喊:「你做什麼?!」
皇帝也大驚起身,「晚心!你別衝動!」
寧晚心的手必然要比魏瀾的動作快的。
只見她閉了閉眼,再抬眸時眼中全是堅定,全身的力氣匯聚在右手上。
她剪下了自己左手的小指。
一時間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