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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長寧,我以為你應該懂我。」
背後傳來的幽幽的聲音讓我頓住了腳步,終於是把我一直壓著的那一縷火氣徹底點了起來。我閉了閉眼睛,轉過身去大步流星走回到巫炤面前,一隻手用力地抓住了他的衣服。
「我懂你?巫炤,你說得對,我們認識了有七八年,關係說不上特別好,可至少也是多次並肩作戰的戰友。我對你算是挺了解的。可我就是因為太懂你,才不想和你說那麼多。因為我知道,不管我說什麼,你都是聽不進去的。」
我盯著他:「天鹿城的事情,是你搞的鬼,鄢陵的事情,也是你做的,對吧?」
「是又怎麼樣?」
我笑起來:「看,我就是知道你會是這樣的回答,才不想和你多說。你說別人不懂你,那你有沒有懂過別人?你說你在西陵城看到了嫘祖戰死,那你又懂不懂,她心裡想的是什麼?」
我放開他的衣服,一揮手指著血色的西陵說:「她是為了讓你每天夢到這些,讓你幾千年仇恨不平,讓你恨到四千年後屠殺平民嗎?!」
巫炤冷笑一聲:「屠殺?呵,天星盡搖,半魂蓮現世,魔族才得以重新進入人間,我只不過是讓四千年前發生在西陵的事情……」
「把西陵的痛讓人類重新體會一下,是吧?」我簡直要氣笑了,「巫炤,你摸著良心說,當年的西陵,和今天的天鹿城、鄢陵,是一樣的嗎?」
「西陵陷落的時候,是魔族圍攻,是閉城死戰,嫘祖和所有西陵戰士都報了必死之志。姬軒轅敲響聞天鼓,請求天界仙人的幫助。可沒有人來。西陵一戰,是人族與魔族的仇怨,是力戰不敵後的天災。可天鹿城呢?」
我逼視著他:「天鹿城的禍事,是你造成的。你把本不應該罹受戰火的平民一手拖入戰爭中,如果不是我在這裡,天鹿城就會和現在的西陵一樣。你這樣的做法,和當年入侵人族的魔有什麼區別?」
「你懂什麼?!」
巫炤猛地一揮手,我身後的半面城牆轟然倒塌,他睜開眼睛看著我,那雙眼睛如今蒙著一片陰翳的白。他雙手緊攥成拳,恨聲道:「當初的西陵本不該是那樣,如果不是縉雲率先去了集瀧,西陵城會落到孤立無援的境地?!是姬軒轅拋棄了西陵,是縉雲背叛了我!那隻辟邪身上有縉雲的殘魂,你看,事情重來一次,他仍然選擇了鄢陵,如果不是你在這裡,他就是天鹿城的叛徒!」
「他是嗎?」我冷眼看著他,「巫炤,你覺得縉雲一個人,當年如果去了西陵城,就能進入被嫘祖關閉的城門,就能以一己之力在最危難的時候力挽狂瀾?你覺得西陵的一切都是縉雲造成的?」
「……」
「看,你知道他不是。」
我輕輕撫平了巫炤胸前剛被我抓皺的衣服:「巫炤,你自己心裡其實清楚,西陵的敵人是魔。可你也明白,你的力量是不可能把天下的魔除滅乾淨,所以你把自己的不甘和怨恨朝在乎你的人傾倒,你說他們是叛徒,可你其實覺得自己也是害了西陵的一員,你懲罰著姬軒轅和縉雲,也懲罰著你自己。」
我嘆了口氣,抬手撫上了他的眼睛:「我幫了天鹿城這一次,可我沒法一直守著這裡。巫炤,如果你真的想要殺盡姬軒轅的後代復仇,我是沒辦法的。可我真的希望你能過得好一點,你說你總夢到這樣的西陵城,這不是自虐是什麼?你過得這麼痛苦,難道你覺得我和縉雲會開心嗎?」
我能感到掌心下面他睫毛輕輕的顫動,像是有千言萬語卻無法言說。他喉結滾動了一下,許久才沉沉道:「我沒有別的選擇。我是用巫之國的蘇生之術讓自己活過來的,它讓我永遠被折磨。沒有仇恨,我活著沒有任何意義……」
「你有。巫炤,你往前看看,四千年前的事情,已經隨著你們的死去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