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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芹握了握她的手:「別怕,我陪著你呢。」
雲苓小聲應了一聲,過了一會兒,還是睡不著,於是低聲對丁芹道:「能陪我說說話嗎?」
丁芹點頭:「你想聊什麼?」
雲苓想了想,問道:「你在山中的生活是什麼樣子的呀?」
丁芹唔了一聲,慢慢道:「很簡單,沒什麼特別值得一提的。日出前晨起修行,和山中猴群一起聽上神講道,與文千字一起……文千字是一隻皮毛紫灰的小鼠,已經開了靈智,雖然還不太能說話,但已經識很多字了,我和他一起在黎先生那裡聽課。剩下的時間就擔水種菜什麼的,謹言偶爾會帶我一起逛逛山林,他是一隻斑鳩妖,有點話癆,但很好……」
丁芹慢慢地說著,雲苓漸漸生出睏意,她眼皮慢慢垂下,呢喃道:「聽起來真好,我也……」
咕噥聲漸漸落下,丁芹也慢慢停了口。雲苓已經睡著了。
丁芹睜著眼睛,看了一圈房間,雙目中靈光隱而不發,將整個雲家的氣都環視了一遍。
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上神給予她的護符穩固地庇護著這裡。
丁芹慢慢地閉上眼,手指在漓池給予她的另一枚劍符上徘徊了許久,最後還是將之放回手腕內的暗袋中,轉而自己扣住了一個劍訣。
她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盯上了雲苓,但那鬼氣森寒沉鬱,只是接觸後的殘留就令雲苓發起高熱,那必然是積累深厚的大鬼。它有能夠破除地神護符而不被查知的手段,又能夠接觸到雲苓,卻並沒有真的將她怎麼樣。
雖然雲苓以為兩次都是在夢中見到那隻黑色的巨犬,但丁芹卻猜測第二次並不是夢中。那鬼物必然是真身前往了這裡,所以才會令雲苓沾染上如此深重的陰晦之氣。
雖然雲苓因此發起了高熱,但那些陰晦之氣確實只是粗淺地沾惹到她身上,並非有意施術暗害。只是因為這鬼氣過於沉鬱厚重,才使她承受不住。
這鬼物第一次入夢來見雲苓,第二次卻現了身,是因為有地神護符在,它無法直接入夢了嗎?
漓池上神說雲苓身上的因果雖然有險處,卻並非兇惡無解。
她將來自漓池的護符給了雲苓,這鬼物便又不能直接入夢了。若它當真執著,今夜會不會再來?
丁芹閉目修行,神識靈動,靜靜等待。
……
水固鎮中,雲家宅外後巷。
一隻巨大的黑犬隱於陰影中,漆黑的眼盯著雲家。
清冽純澈的神明氣息籠罩其中,雖不似地神神力那般穩固厚重,卻更令人不敢靠近,彷彿那是高高在上的太陽,遠遠撒下柔和的輝光,可如果膽敢靠近,那柔光就變成了酷烈的警告,不知天高地厚者,終將焚儘自身。
在面對地神的護符時,他尚敢施以手段將之破開,可是現在,他連靠近都不敢。
黑犬緊緊盯著雲家,目中的不甘逐漸變作惱恨,一點一點染上令人恐懼的暴虐兇戾。
第二次了。
他等待了三百年,尋找了五百年,卻只得到了躲避與恐懼。
牧巢,你真的像他們說得那樣嗎?
黑犬呲了呲牙,狩獵的姿態顯露出殺氣,可那雙怨戾兇悍的目中卻又像想起什麼似的,徘徊而猶豫。
他最後深深地看了一眼雲家,轉身隱沒在陰影裡。
一個護符而已,等他找到了解決那護符的辦法,他就會再來的。
他一定要親口問上一問……
黑色的鬼犬悄然離開了水固鎮,無聲無息地一路賓士入了大青山脈深處,來到一處懸崖下。
這處懸崖很是特殊,探出空中的山崖形狀像大張的蛇口,甚至還有兩處懸垂的石筍,如同蛇類陰冷的毒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