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晚風(第1/5 頁)
“那天球員倒下, 可我們誰都沒有在意,都被仇恨矇蔽雙眼。直到他臉色發紫,失去生機, 才被注意到。”
晚風拂過王法臉龐, 如一則無聲的長鏡頭,直至最後,才會有刺破耳膜的鳴響。
“那個時刻,我突然在想,我在做什麼?不是這件事裡我在做什麼,而是我一直以來, 究竟在做什麼?”王法說。
畫面裡,球場的綠色恣意生長,失去時間刻度, 如大片泥濘的沼澤。
“你不明白的是, 自己到底為什麼站在球場上。”林晚星說。
“會有這樣的時候吧。”王法輕輕轉動早已空空如也的啤酒罐, “有可能是死亡本身確實震懾到我,但我不覺得有什麼丟人的。”
“那你最早的時候, 為什麼想當教練呢?”林晚星給自己新開了罐酒,喝了一口,“你14歲的時候還是球員,什麼改變了你的志向?”
“14歲?”王法有力的手臂搭在餐桌上, 陷入漫長的回憶,“那時候我在米爾頓凱恩斯青年隊u15梯隊踢球,米爾頓凱恩斯剛剛改成現在這個名字,以前他們叫溫布林登, 是英格蘭一度大名鼎鼎的‘狂幫’。狂幫講究力量, 講究跑動, 講究衝撞,所以他們青年隊的教練,也更喜歡選拔那些身體強壯的孩子。”
王法說起這些的時候,並沒有任何遺憾之情,他說,“我身體素質不錯,但和那些天賦異稟的歐洲人比,還有差距,所以比賽的時候經常在替補席上。”
林晚星看著對面的黑髮青年,想象了下當時縮小版的他。
那應該是個黑髮少年,面板是健康的小麥色,五官沒現在這麼立體,瞳仁顏色也淺,所以很柔和安靜,有點人畜無害。
這樣的少年坐在板凳上,而在他前方球場上,是雙方拼得你死我活的敵我球員們,他會是什麼心情呢?
“有不甘心嗎,想上去自己踢?”林晚星問。
王法搖搖頭:“沒什麼不甘心的,雖然沒人不想在球場上證明自己,但我卻覺得,看別人踢球也很有趣。那是一個參與其中,又遊離其外的視角,能讓我很好地觀察我的球隊。我當時有個朋友,叫邁爾斯,他很壯,不知道吃什麼長大的。他速度快,塊頭大,教練們都很看好他,覺得他將來會成為魯尼那樣的頂級前鋒,可是我卻覺得那不對。”王法很確定地說。
林晚星繼續聽下去。
“邁爾斯他技術太粗糙,基本功差,當前鋒的話,很難在激烈逼搶中取得進球。有一次比賽,教練派他上場,讓他打前鋒,我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突然說了一句‘我覺得邁爾斯應該打後腰’,當時大家都轉頭看著我……”王法說。
“教練罵你了?”林晚星問。
“我只是個替補,在激烈的賽場上,說這種廢話顯然是大忌,不過當時教練沒罵我,根本沒人搭理我。”
林晚星想象了下,當時黑髮少年鼓足勇氣說出想法,卻不被在意的落寞神情:“然後呢。”
“雖然沒人理我,但我還是想試試,我想證明我的想法是正確的。所以我偷偷拉著邁爾斯做後腰的跑動訓練,被教練發現,他根本不聽我的辯解,將我趕回家,禁止我參加訓練一個星期,他認為我只是在調皮搗蛋,所以要懲罰我。”王法說。
“然後,你離開了球隊?”林晚星問。
“不,我又去找了我們教練。”
王法的執著,超出林晚星的想象。
他說:“那一週我不允許進俱樂部大門,我翻牆進老頭家裡。我站在他面前,告訴他,他必須聽聽我的想法。”
“老頭……不是,你的教練,他聽了嗎?”
“當然沒有。”王法終於顯露出一絲少年時的桀驁,“老頭問我‘小子,你現在多高?’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