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頁(第1/2 頁)
幼童睜大眼睛,試探性地在虛空中踩了踩,又向前走了幾步。
他置身於大海之中。
魚群從頭頂眼前遊過,有幾條不小心撞上了透明屏障,再被無量空處彈開,一抬頭,月光順著海面流淌進來,白髮咒術師控制著領域又往下沉了一些。
柔軟的海藻、色彩斑斕的鵝卵石、津島修治頓了頓,在領域邊緣伸出手,手指觸及冰涼的海水,他又迅速縮了回來。
「這裡是無下限的內部。」五條悟解釋:「我可以調整這裡面的時間感知,比如現在,你就會覺得外面的東西都變慢了。」
魚群忽地停止遊動。
像是從更高維度去觀察這個世界一樣,津島修治靜靜地凝望著慢動作擺動的絢麗魚尾,海藻停止晃動,海水成了溫柔的吐息,水波的反光將孩童那雙空空蕩蕩的鳶色瞳孔蒙上一層亮色。
——他們去了許多地方。
落著漂亮晚櫻的私人海域,吞吐著巨大遊輪的海港,從瀨戶內到東京灣,再到正兒八經的海,海底已經能看見珊瑚礁,此時正是鯨棲的季節,從海面噴起的水柱被月光折出模糊的彩虹。
津島修治打了個哈欠。
孩童的精力有限,更何況度過這樣高強度的一天,他枕在男人肩上,閉了會眼睛,只一小會,等他再恢復意識,發現自己已經安穩地睡在被窩裡,白髮咒術師閉著眼睛躺在他身邊,雪白的眼睫在眼下的面板投射下兩塊陰影,像他曾經在庭院裡看過的擁有雪白翅膀的蝶。
他用手指輕輕摸了摸,身體卻在下一秒被對方的手臂強行圈住,又往自己的方向攏了攏。
「……別鬧了。」
第二天,五條悟還沒有清醒,一整天的行程也只想了個開頭,但空氣中卻充滿著糜爛的酒精氣息,活像是在風月場裡浸泡了一夜,他又仔細分辨了一會。
——香菸、酒精、香水、化妝品。
他睜開眼睛,坐了起來。
身旁的幼童早已消失不見,被他的動作波及到,那人皺著眉毛,眼睛眯開一條縫:「中——五條老師?」
他懶懶散散地打了個哈欠,也坐起來,笑了笑:「早。」
五條悟:「你現在多大?」
這不是他所熟悉的太宰治,似乎要大上一兩歲,那件總是披著的不合身的黑色大衣,現在他的肩膀已經撐起來了一些——這件大衣馬上就快要合身了,半張臉仍然被繃帶裹住,手臂也纏繞著繃帶,除了年歲漸長,和他認識的太宰並沒有太大變化。
他更瘦了。
太宰治本來就瘦,現在更是瘦得像是一隻輕盈的鶴,少年時期臉上那點圓潤曲線消失後,那張臉更是漂亮得不可思議,鳶眸依然沒什麼情緒,卻有一層虛假的笑意像荔枝殼一樣覆在表面。
他的心思掩藏得更深,哪怕是全知全視的六眼也只能窺到冰山裸露在海面上的部分,海面下的龐然大物已經成了不可察覺的隱秘之所。
太宰治一直給人感覺輕飄飄的,而這個年齡的他身上那種飄忽感更重,同時他舉手投足間又有種停在半空的瘋癲感,五條悟無法找到合適的詞語準確描述,卻依稀感覺這人越來越不妙。
「忘了。」太宰治笑盈盈地說:「生日那天請了太多人,我也不記得喝了多少杯,啊,那些酒可真不錯,有個小矮子一直到結束都沒發現酒是從他的酒窖裡面取的。」
五條悟罕見地不知道如何開口,對方和他對視了一會,忽然抬起手,遮住他的眼睛,唇齒間又逸散出幾聲笑,他停頓了一下,僵著臉去握太宰治的手臂,卻突然感覺腿上一重,下一秒,柔軟溫熱的呼吸已經散在他的頸窩,一路向上。
五條悟:「……?!」
那顆時刻運轉著無下限術式的聰明腦袋當場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