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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毫無保留向他肆意宣洩的時候,他在想什麼?
十二歲的謝池南不僅失去了兄長,失去了軍營的夥伴,還失去了從前最疼他的爹孃。
他這幾年過的得有多痛苦……
燕氏想到那些夜裡,她偷偷去看他時,他蜷縮在冰冷的床上用雙手環抱自己的樣子,她的小兒子從前是那樣的張揚,那樣的桀驁不馴,御前受封時被百官注視都不曾畏懼,可那段時日,他就像是個沒有安全感的小孩,因為他太清楚,清楚他的身後已經再也沒有依靠了。
「謝平川……」
燕氏低垂著眼簾,她的眼淚忽然撲簌簌落下,她看到眼淚在繡著折枝海棠的衣擺上漾開一小團水暈,她啞著嗓音喃喃道:「我好像是有那麼一點難過。」
晚風輕拍窗木,耳旁傳來男人的嘆息,她的肩膀被人攬住,燕氏第一次沒有掙扎,她任由自己閉上眼睛靠在了男人寬闊溫暖的胸膛上,眼淚從緊閉的眼中滑落,她能夠感受到男人正在用粗糲的指腹小心翼翼地擦拭著她臉上的淚,心裡卻更加難過起來。
這幾年,無論她多難受,至少她的身邊還有謝平川,還有李媽媽和幸憐她們。
可謝池南的身邊有誰?他被她一次次辱罵,一次次趕出去,在街上一個人遊走,看到別人闔家團聚,自己卻孤身一人的時候該有多難受?
時隔六年——
燕氏第一次認清了自己的錯誤,第一次懊悔當年以那樣激烈的做法對待那個孩子。
「他一定很怪我。」她的聲音帶了幾分顫抖,眼睫也有些微顫。
「他若是怪你,就不會那樣喊你,更不會在今晚看到那道菜的時候那麼高興。」謝平川抱著她,他仍低著眉替她擦拭著臉上的眼淚,「阿柔,這些年,不是隻有你做得不好,作為他的父親,我更加不夠稱職。」
對阿柔,他用心安慰陪伴,對營中將士,他亦不曾忘卻關懷,可唯獨對這個兒子……
明明想緩解他們之間的關係,所以一次次把人從外頭喊來,卻總在阿柔動怒的時候毫無例外地站在阿柔的身邊,忘記了為他考慮。謝平川喉嚨發澀,心頭髮苦,他沒辦法回到過去復原那些日子,他只能看著懷中的女人低聲說,「以前我們都有做得不對的地方,我們沒辦法改變過去,可我們還有以後。」
有些裂痕一輩子都會存在。
就像那個孩子永遠都會記著十二歲那年,他們也沒有辦法忘記從前對他的那一次次的冷言、苛責……他們一家人都會帶著這些裂痕生活,還好,他們還有以後,也慶幸,他們醒悟得還算早,沒有真到挽回不了的那天。
燕氏沒有說話,她只是伏在謝平川的懷中,緊閉雙目,肩膀微顫,冗長的安靜後,她忽然睜開還摻著水意的眼睛說道:「那他們……」
謝平川知道她這一聲「他們」指的是瑤瑤和阿南,他低眉看她,「你如今改變主意了嗎?」
燕氏聞言卻再度抿唇沉默,一會後,她還是搖了搖頭,「我現在還是沒辦法贊同他們現在在一起。」即使她心中有愧,即使她感覺到那個孩子的誠意和堅定,可兩個人在一起不是光靠這些承諾就有用。
他必須要成長,必須有足夠的能力和擔當才有資格娶瑤瑤,要不然即便他們同意,趙家那位老太爺也同樣不會首肯。
那位老太爺可是連當今天子都畏懼的人。
如果謝池南沒有足夠的能力,又該怎麼從那位老太爺的手中娶瑤瑤?
「那就讓他自己去解決。」謝平川笑道:「他不是說了嗎,他會靠自己去掙那些他想要的。」看著燕氏緊蹙的眉,他又笑著安慰一句,「他是什麼性子,你又不是不清楚,他既然認準了的事就不會放棄,我們就好好看著,看著他越來越好。」
「可他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