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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他一手培養出來的『惡犬』,在過去二十多年裡為他掃清了無數障礙,但這樣遠遠不夠,他年齡大了,日漸流失的生命讓他開始惶恐。
慶文帝開始將視線轉向這些『惡犬』,他渾濁的雙眼似乎看到自己死後,自己親手培養的『惡犬』將整個大銘納入囊中,他的子孫被屠殺殆盡。
他生平第一次覺得有些事情的發展漸漸脫離了他的掌控,他必須要在死前將這些惡犬束縛住或者殺掉。
如今,也該到收尾的時候了。
「朕最羨慕的人就是你,兒孫滿堂。」慶文帝玩笑道:「朕也只有三個兒子。」
「主子真是折煞老奴。」曹博笑了起來:「咱家的兒孫十個指頭就能數的來,可主子您是天下之人的君父,全天下的子民都是您的兒子。」
「是啊,全天下的子民都是朕的兒子。」慶文帝伸出手道:「朕是皇子們的父親,亦是天下之人的君父,手心手背都是肉。」
慶文帝兩手交疊在一起,他道:「當父親的總要多操點心,東廠的人你也該好好管管了。」
「是,老奴下去就辦。」曹博心裡長出一口氣,萬歲能這麼說,證明之前的事兒就算揭過,不論是趙翰還是孫丘民的事。
「是『管』不是『辦』。」慶文帝強調道:「兒子犯了錯,父親應該反思自己,而不是指責。」
「老奴明白。」曹博從慶文帝的話裡聽出了第二重意思,都是『兒子』,慶文帝不追究東廠下的狠手,意味著他也不會去追究大皇子,算是兩面讓步。
「朕已經讓陸埕帶了人連夜去寧陝暗查茶馬之事。」慶文帝閉眼道:「再等兩個月,茶馬之事就會水落石出了。」
「大銘今年必須清了北邊的戰事。」
慶文帝疲憊的聲音迴蕩在大殿中,正如他所說的,他是天下人的君父,豈能不管天下之人的死活?
「殿下,您等等奴才。」
「等等奴才!」
江半夏聞聲望去,就見花叢裡冒出一顆小腦袋,一雙水葡萄似的大眼睛左右張望著。
後面緊跟著的小太監跑的上氣不接下氣,一邊跑一邊嚷著:「殿下,您跑慢點。」
小太監們氣還沒喘勻,就直直的對花叢另一側的曹醇,幾個人當即跪了下去,嘴裡喊道:「兒子們問乾爹安。」
花叢裡的小孩手腳並用的爬了出來,跌跌撞撞的跑了兩步,然後直接撞在了曹醇的腿上。
他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學著小太監們的語調軟軟的喊了一聲:「乾爹。」
「咱家可不是你乾爹。」曹醇雙手叉在小孩的腋下將他舉了起來:「三殿下調皮了。」
「乾爹。」小皇子又喊了一聲,他露出傻兮兮的笑容。
這是江半夏第一次見三皇子,沒想到竟還是個奶娃娃。
「三歲了,說話還不利索。」曹醇將三皇子抱在懷裡,他點了點三皇子的腦門:「恐怕是個傻的。」
三皇子傻笑著,他緩緩伸出雞爪般的小手,黑乎乎的掌心裡面躺著指甲蓋大小的飴糖:「乾爹,糖,吃。」
飴糖在手裡握久了,化開了一半,糊滿手都是。
「吃,糖。」小皇子將小手又向前伸了伸,他固執的喊道:「乾爹,吃。」
黑乎乎的『雞爪』抓著一顆賣相十分難看的飴糖,怎麼看怎麼難以下嚥。
曹醇笑著捏過那隻『雞爪』上的飴糖,他看也不看的就放進了嘴裡,甜滋滋的味道在口腔裡彌散開來。
「三殿下的糖,很甜。」曹醇颳了刮小皇子的鼻樑。
小皇子拍著手咯咯的笑了起來。
而跪在地上的小太監們更加忐忑不安了,生怕曹醇罰他們,各個恨不得將頭埋在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