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頁(第1/2 頁)
謝昱:「……你先放開。」
陸焚乖乖聽話鬆手:「哦。」
謝昱再次把視線投向站在一旁的梅易弦,此時的梅易弦比起方才收斂了不少,臉色也不太好看。
他問:「你的妖骨被人拿走了?」
梅易弦沒想到只是剛才脫口而出的話竟然這麼快被謝昱抓住了話柄,他咬著下唇不吭聲,低垂著眼看著地面不知道在想什麼。
謝昱拽著陸焚轉過去背對著梅易弦,低聲警告陸貓貓:「不準再嚇他,否則……」
陸焚見謝昱是鐵了心要追問,還想說什麼,對上謝昱的眼睛之後輕嘆了口氣,雙手抱胸閉著眼當自己是個沒有靈魂的人形雕塑。
梅易弦看了眼站在謝昱身邊收斂起一身反骨的陸焚,忽然笑了:「我剛才說的沒錯,你們真的很有趣。」
這種相處模式和明面暗地流轉的曖昧默契,居然是在兩個根本沒有表明心跡的人身上出現。
不,或者說,是兩個揣著明白裝糊塗的人。
梅易弦並不是一個天真純粹不諳世事被凡人哄騙的妖,相反,他初開靈智便因為這得天獨厚的天賦看遍了周遭人類的愛恨,作為並不擅長打鬥的梅妖,他賴以生存的便是這看破人心的本事,他看多了人類的變化無常,卻也見識過人類的情比金堅。
人類弱小而愚昧,但與獨來獨往的妖不同,人類慣於群居,哪怕是再墮落的人類身上都總有一個柔軟的存在,或親情,或友情,亦或愛情,特殊的情感將個體連線在一起,散發著獨特的溫暖的光。
梅易弦紮根的地方漸漸成了城裡最有名的煙花之地,那些美好又骯髒,歡樂又悲慼的情緒統統成為他幻化成人的養分,他越來越渴望想要擁有歸屬感,就像是人類擁有自己的「家」。
「我的故事沒那麼複雜,一個蠢字罷了。看盡了人世間的悲歡,卻仍舊看不透人性的涼薄。到最後,自己成了戲臺上唱的最投入的角兒。」梅易弦自嘲,「幻化成人的時候我封閉了自己的意識,讓我像是一個普通的出身卑微的人類一樣長大,試圖在這個風月場裡遇到每個人類都會遇到的那束光。」
「我選中了一個其貌不揚,家境殷實卻對我千依百順,看我的時候眼睛裡永遠有光的男人,每一天,我都在告訴自己,你選擇的是你所愛的人,他能給你一個家,一個對妖而言堪稱奢望的歸屬。」
「結果沒想到那些捨命相護溫柔繾眷不過是有心之人利用他引誘我的算計,在我為了他自剔妖骨放棄壽命相守餘生時候,包裹著蜜糖的利刃朝著我狠狠捅了過來。」
梅易弦:「算不算自作自受,蠢得可憐?」
謝昱表情淡淡,問出的話卻誅心:「你真的愛他?」
「……或許吧。」梅易弦揮手將那些盛滿了記憶的水球散去,忽然感覺有些疲憊。
冬日宴本就是一場鴻門宴,當日所有的飯菜裡都被下了毒,但下毒的人不是梅易弦,而是柳府的主人。
事發當日梅易弦體內的那條蠱蟲已經爬進了他的心臟裡,一口一口啃噬著梅易弦搖搖欲墜的理智,待到他再度清醒的時候,妖骨已經丟失,他滿手鮮血站在火海之中,身周全是倒下的屍體。他強忍著烈火焚燒的痛楚到處翻找,卻沒能在這火海中找到那張刻進心底的臉。
柳府上下五十二條人命,被天道盡數算在了梅易弦的頭上,贖清罪孽前梅易弦連魂飛魄散都沒有資格。
而一切起因只是一場人類對妖骨的算計貪慾。
梅易弦看著自己的雙手:「他曾經央求我允諾定要一起走奈何橋,我怎麼忍心放他一個人在人世間,將來孤零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