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頁(第1/2 頁)
楊令虹的臉直紅到耳根。
她刻意讓自己的聲音不帶羞澀,顯得有些漫不經心:「為什麼你會對我這麼好?」
這好意洶湧而來,帶著炙熱的溫度,不似阿孃的那般溫柔,卻沉沉重重的,如同幾千斤重的橄欖。
顏莊只是笑,沒有回答。
想也回答不了,楊令虹思索。
他定是不願欺騙自己,可事實又很傷人,他移情於她的事情,叫顏莊怎好提起。
楊令虹忽然有種衝動,想要告訴他。
她並不會為了移情而難過。她只要他的好就可以,不貪心。
可顏莊沒有開口,她也找不到說起的話頭,反而有些後悔。
楊令虹低下頭,從顏莊的角度,能瞧見盤好的髮髻頂,滿戴的釵環。
她聲音輕了下來,幾乎不察:「我也想對你好,可找不到辦法。」
「殿下養好身子,便是對我好了,」顏莊抬起手,輕輕搭在她肩頭,「給殿下看髒燥症的郎中來過沒有?」
「來過了。」
「怎麼樣?」顏莊深切地問道。
「郎中說,還好,給我開了副藥。」
顏莊點點頭,按著楊令虹肩膀,壓她坐了下來,彎腰問道:「昨日我來,那個女人說了些什麼?我瞧你臉色不太好看。」
「她在罵你。」
「原也不是罵,我本就是個閹人,」顏莊眸光微暗,「我怕她給殿下氣受。」
可不就是給她氣受了。
楊令虹往後靠去,仰頭看他:「那是駙馬的母親,我的婆母。」
「那她必然是氣到殿下了。」
「為什麼會這樣說?」楊令虹問他。
「駙馬欺辱殿下不止一次,三年之間,縱然是個傻子做他母親,也早該覺察了,可她並未約束駙馬,可見為人。昨日殿下神色不好,勢必是她給氣的。」
楊令虹心頭微動,忽然想要訴說。
她攀上顏莊手臂,雙頰紅若丹霞,柔柔地道:「她每次來,都叫我和駙馬和和美美的,叫我原諒駙馬,這三年間,我的確生了不少氣。」
顏莊定定地看她。
「可我昨天沒有氣到,反氣了她,還得多謝廠臣給我膽氣,」楊令虹彎起眼睛,迎接著他的目光,「我只是恨她揭你短處。」
「讓她說去,我豈會怕她揭短。」
顏莊惱怒起來,白皙的面容漲得通紅:「區區老婦,按規矩見到殿下該行大禮!這般低下的人,竟敢接二連三惹殿下生氣,我必饒不了她!還有駙馬——」
他說不下去了。
他恨自己為得到長公主做出的謀劃,恨自己刻意在習執禮收錢擇婿時避開,又在人選即將確定時回來,為她挑了個活不久的病秧子。
三年間,楊令虹所受的苦楚宛如一記耳光,狠狠地扇在他臉上,從前對習執禮的放任如同鴆酒,日夜腐蝕著他的心。
他恨習執禮挑選了一群歪瓜裂棗,更恨自己的心思和行為,卑劣又下賤。
命裡無緣莫強求,強求下來,就算不會傷己,卻會傷了他人。
「殿下。」
顏莊緩緩跪下來,楊令虹連忙攙扶,卻沒扶起。他埋首於她腿間,半晌才悶悶道:「殿下放心……殿下放心。」
「我——」
楊令虹才說了一個字,顏莊已然起身,飛似的走了,她提著裙子趕到門口,只看到顏莊行遠的身影。
楊令虹有點氣急敗壞,恨他毀了這難得的氣氛。
「廠臣!」
她喚了聲,不見顏莊回頭,氣得跺腳,忽一眼望見自己的長裙上,暈染開一小片深色的水跡。
楊令虹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