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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嶼愣了兩秒鐘,說,好。
整理完行囊,他躡手躡腳地關上門,走下樓梯,卻見一團黑影直直地坐在太師椅上,徐衍昕瑟縮地貼了下身後的牆壁,摸到牆上的燈,直到光明驅散黑暗,他方才看清,是徐濡卿正傻坐著。
徐衍昕走到他的面前,徐濡卿才愣愣地將目光放回在他的身上,那雙蒼老的手摸上他的小臂,輕輕地拍了拍,「是不是餓了?」
徐衍昕沒想到他會說這個,小時候住在爺爺奶奶家時,他半夜總會下樓偷吃零食。
一滴眼淚迅速地從他的臉頰淌過。徐濡卿愣愣地望著手背上的那點濕潤,半摟著他的背,「怎麼哭了?是不是你媽欺負你?爺爺帶你去找她算帳,我就說,學什麼鋼琴,手指都學腫了。昕昕不是想看鯨魚,我們明天去看好不好?不去考級了。」
徐濡卿沒有記住自己的研究,自己的驕傲,唯獨記得他的那點小小的痛苦。
徐衍昕哭得眼睛都腫了,但怕驚動奶奶,只好啞著聲音,「爺爺,等我回來,我們一起去看鯨魚。我等會要跟朋友出趟門,但很快就能回來的,你別告訴媽媽。」
徐濡卿只捉住那個關鍵詞,頗為欣慰地道:「我怎麼可能告訴她?我永遠站在昕昕這邊。我就說,昕昕一定能交到好朋友,別再跟那個男孩玩在一起了,爺爺很害怕,夢到你從樓梯上摔下來,在醫院住了一年多……」
手機震動了下,徐衍昕才回過神來,他像哄小孩一樣地說好,徐濡卿坐在椅子上,翻來覆去地講那些話,害怕他手指腫,害怕他哭,害怕他被媽媽欺負,末了,徐濡卿望著徐衍昕遠去的背影,呆呆地道:「昕昕別忘了,要去看鯨魚。」
徐衍昕說:「我不會忘的,我一定很快很快回來。」
江嶼見到徐衍昕時,徐衍昕哭得眼皮都腫了,江嶼接過他的書包,什麼也沒說,正如這靜謐的夜,將他們籠在無聲的悲傷裡。路燈昏暗,偶爾有一輛車開著大光燈經過,將他們的身影拉得忽長忽短,正如他時而堅定時而迷茫的心,但等走到明亮處,他握緊江嶼的手臂,像是汲取到一點點勇氣,沒有再回頭看。
江嶼訂的是火車票,一走進那輛綠皮火車的車廂,便能聞見空氣裡各式各樣的熟食味道,徐衍昕握著車票,回顧左右,找自己的座位,一頭撞上江嶼的背。江嶼先安頓上手上的行李,再安頓起神志不清的徐衍昕。徐衍昕是頭一回坐火車,頗為新奇,怔怔地看向對面鼾聲如雷的老爺子,好奇他的嘴怎麼能張這麼大,但江嶼卻誤會了他的意思,低聲對他說:「回來我們坐高鐵。」
他第一次「離家出走」,全身豪氣,滿腦子叛逆,卻不知道偷幾張卡,幾張人民幣。
過了兩小時,火車駛入郊野,徐衍昕也像站口的路燈那樣跳了兩下,便安靜地歇下去了。望著他毫無防備的側臉還有蒼白的手指,江嶼沒由來地生出一種想法,若是徐衍昕總是這麼需要他、依賴他,就好了。他喜歡徐衍昕,喜歡他的笑,喜歡他的天真,喜歡他的所有,他們的相遇浪漫無暇,時機恰到好處,就連那場大火都是自然的饋贈,徐衍昕就像一塊拼圖,完美地契合在他這幅貧乏的圖畫上,或許徐衍昕本該是他的,他只是拿回寄存在神明那裡的禮物。
快到b市時,江嶼望著窗外,玻璃上倒映出的英俊的少年嘴角含著笑,他輕摸了下自己的嘴角,甚至沒有察覺到自己那若有似無的笑意。或許是他的小動作驚醒了隔壁的男孩,徐衍昕嚶嚀兩聲,睜開睡眼朦朧的眼,突然笑了,「你在笑什麼?」
「秘密。」江嶼說。
「江嶼,你好像有很多秘密,」男孩碰了碰他的頭頂的傷疤,都讓他生出一股奇異的感覺,那傷疤就像是他的一個感應器官,讓他感觸到徐衍昕掌心的熱意,「其實我本來想一個人去b市的……謝謝你肯陪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