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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堯臣拿出一條項鍊,是他從丁慕雲那裡得來送她的那條祖母綠。
可以換一艘豪華遊艇的頂級奢侈品,上回看到還裝在特質的箱子裡,有專門的安全官護送,現在卻被他就這樣像一株野花野草般捏在手裡。
鑲嵌了碎鑽的線條從他指縫中流瀉而出,仍流光溢彩,蒼翠欲滴的寶石中包裹著跨越千百萬年的塵埃,在珍視它的人眼中是自成一體,獨特無二的「花園」。
「我知道你很少戴耳環,所以只帶了項鍊來給你。」
他說著話,目光又落在她頸上。不是錯覺,她是真的瘦了,鎖骨凹進去兩個很深的窩,但配上這條項鍊應該仍然好看。
他也不知自己在期盼什麼,彷彿只要她願意戴上他送的東西,就總是代表了點什麼。
然而元熙卻根本沒多看項鍊一眼,只冷冷哂笑:「你讓我平時戴著這麼貴重的東西招搖過市?不怕再引來殺身之禍嗎?」
媽媽當年走進婚外情的漩渦,多少也有虛榮的成分,畢竟跟聶權那樣的人講真愛有點過於可笑。可就是這樣的虛榮,一念之差,給她原本的家庭帶來毀滅性的災難。
她從小便懂得,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再好也不應據為己有。
「你不想戴,收著也好。這是送你的東西,不應該放在我這兒。」
「我不要。」
她是鐵了心的拒絕,冷心冷麵,不帶一點拐彎抹角。
聶堯臣卻像是聽不出來,自顧自的開啟項鍊的搭扣,傾身要戴到她脖子上。
她推了他一把,猛地將他手中的項鍊摜到地上。
無價之寶,在水磨石的地板上滑出去老遠。
不愧是真正的寶石,沒有碎,也沒有脫落,但金屬跟地面碰擦的聲音那麼刺耳,讓病房裡的空氣都像是凝固了。
兩人很久都沒說話。
「你是不是還在生氣?」
聶堯臣始終記著在小島上兩人的爭執。
之前齊妍在海島遇見他們,得知元熙當時在大樓天台跟二叔聶權攤牌的反應時,不得不作為心理醫生再次提醒他——元熙的ptsd比預想的還要嚴重。越接近真相,她心理上、情緒上的問題越發不受控制,最好能及時進行幹預治療。
他無法真切體會她的感受,便查閱了很多ptsd相關的資料,試著理解她的行為。
焦慮、易怒,甚至自傷、自毀、抑鬱,都是ptsd的典型表現。
而人在極端情緒下說的話都不能作數。
她那天說從來沒有真心喜歡過他,也是盛怒之下,口不擇言吧?
他這樣說服了自己,才會到醫院來。
可見面之後她的表現,卻讓他做的種種心理建設都變得不堪一擊。
她好像並不高興看到他,也不希望他在這個時候到醫院裡來。
項鍊摔到地上的那一刻,他整個人也像被摔到了地上,砸得耳邊嗡嗡亂響,身體每個部位都像錯了位一樣疼痛。
「回去吧。」她也忽略他的問題,只說她想說的,「我跟你其實已經沒什麼關係了,你不用管我。」
他不再是她的上司,也不再是她的金主。
「你為什麼不吃飯?」他終於問她,「這樣下去身體會受不了。」
趙元熙笑了一下,非常非常淡的笑容,他以前從沒見她這樣笑過。
「不重要了。」她說,「我活著本來就是為了尋找真相,現在真相就在眼前了,我的事情都做到了,身體勉勉強強撐了那麼久,也該是時候休息一下。」
聶堯臣呼吸一窒,沒來由的感到心慌。
「就算知道了真相,生活也要繼續下去,你不可能永遠這樣不吃不喝。」
她終於回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