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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需要幫手。
寢殿的圓榻上,整整齊齊鋪展著一身濃稠的紅色嫁衣。彷彿為了照顧她素淨的喜好,嫁衣上未繡任何圖案。
「要不要換上試試?為夫有空,可以為夫人更衣。」
曲冰瞳孔震顫,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緩了好一會兒,才說出她這次自見到容翡起的第一句話,「不用了。」
容翡聽到她開口,得逞似的嘴角上揚,笑眯眯拉著她在圓榻上坐下。
「既然你我很快就要結為道侶,為夫有些真心話想同夫人說。」骨節分明的手指在她髮絲間穿過,這過分親暱的動作激得曲冰本能地起雞皮疙瘩。
尚未結契,一口一個「夫人」、「為夫」叫得如此順口,曲冰斂下厭惡的眼神,垂眸不語。
容翡的真心話,連標點符號都不能信。
「為夫瞭解夫人的過去,夫人可知曉為夫的曾經?」
作為劇情裡為連沉恢復記憶的工具人,容翡是如何坐上魔尊之位,有什麼過去,自然沒有交代,曲冰也不在意。她只想讓容翡死,為平安、溫彥、弓奇,以及數不清的上清門弟子報血海深仇。
容翡微微一笑側身躺下,將頭枕在她的腿上。長長的捲髮如波浪鋪散開,從曲冰的角度看過去,就像一隻精緻得過分的貓妖。
「我啊……並非天生是魔……」
百餘年前,昶州蘇姓商戶的小姐蘇翠婉,誕下一形如惡鬼的醜陋嬰兒。
翠婉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只知道在幾個荒唐的春_夢後,肚子迅速大起來。家中長輩做主給女兒服下墮_胎藥,沒想到流產下來的嬰兒竟然沒死。
如此只看得出大致人形的畸形嬰兒,非妖即魔。翠婉父母原本想將孽種直接扔掉,無奈因為墮_胎險些喪命的女兒苦苦哀求,嬰兒最終被單獨養在後院柴房。
十年間,這個見不得光的孩子透過柴房的窗戶,將後院的事旁觀了個仔細。他學會了說話、學會了阿諛奉承和勾心鬥角,也越長越醜陋。到後來,連負責給他投食的小廝都只敢隔著道上鎖的房門,在隔板前放下食物就跑。
他沒有名字,蘇家人偷偷喚他「怪物」。沒人願意同他說話,更別提碰他,但他清楚,他的母親是七年前出嫁的小姐蘇翠婉,他的命是母親求來的,他也有人愛。
每年,母親都會在他生日那天獨自回來一趟,在房門前給他留下些玩具或是零食,那是他每年最期待、最開心的時候。
原本,他大概可以一直在柴房裡,日復一日等著每年的生日,直到死去。可十歲那年,母親帶來了她的孩子,一個五歲的小男孩。
外祖母怨母親,「為什麼把臻兒帶過來,萬一瞧見那怪物豈不嚇著?」
母親抱歉,「他爹臨時有事,婆子們都降孩子不住,只能帶過來。」
自窗戶縫隙,他看到母親將那個叫「臻兒」的小男孩抱起,親上男孩的腦門。小男孩「咯咯」直笑,彎腰在母親脖子上作勢咬下一口,惹得母親一雙桃花眼笑得更加燦爛。
擁抱、親吻,他不是沒見過或不知道怎麼回事,然而沒有哪一次如眼前震撼。
他忽然想用所有的玩具和零食,換母親一個擁抱,一個親吻,好想好想。
自柴房窗戶爬出,站在母親面前的時候,外祖母嚇得昏了過去,小男孩驚聲尖叫,母親雙目圓睜,像從來不認識他,看怪物一般驚恐地看著他。
他才想起來,儘管母親每年都來,卻從來沒有見過他,不知道他長什麼模樣。
他張開雙臂想撲到母親身邊,求一個懷抱,迎接他的卻是一把推向肚腹的鐵鏟。母親雙臂發顫,鬆開鐵鏟後一把將哭得撕心裂肺的小男孩抱進懷裡。
那一刻,他明白了什麼是「絕望」。永遠不會被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