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頁(第1/2 頁)
那天晚上回到畢公館,譚央因為累了,很早就和女兒上樓休息了。畢慶堂將書房的門關緊,拎起電話聽筒撥了號碼,繼而用不高的聲音寒暄著,&ldo;張局長嗎?這麼晚叨擾,真是不好意思啊!哈哈,你們警察局是什麼地方呀?我怎麼會常去?我畢某人可是守法的良好公民……&rdo;
譚央回海德堡後,投入了緊張的學習中,暑假由於學業緊張,譚央沒有回國,倒是畢慶堂帶著五歲的言覃來到德國看妻子,在海德堡盤桓數日方離去。1935年8月,作為德國總理的希特勒兼任了德國總統,並將總統與總理兩個職務合二為一,稱為元。德國國內的局勢由此生了變化。
一九年的年底,譚央從德國來電報,說是要推遲三個月回上海,畢慶堂看見第一句,又氣又惱,待到看見第二句,又眉開眼笑起來,她說她打算抓緊完成學業,回來就再不走了。
轉年剛過了春節,午夜時分,上海的碼頭上,一盞盞煤油燈吊在高高的木桿上,隨著海風搖擺著。燈下的岸上站著成群的人,有的人抄著袖口掂著腳,望向漆黑的海面,他們時不時的交談,從口鼻撥出的白氣烘托出上海冬夜的寒冷。畢慶堂披著一件大衣站在汽車旁,手中捏著一支煙,帶吸不吸的,隨從、司機和他站在一起,說著可有可無的閒話。
這時,一陣汽笛聲由遠及近,海面上漸漸的勾勒出了輪船的輪廓,畢慶堂撇下手中的煙,緊走了幾步,嘈雜擁擠的人群集中目光看著船舷。這趟船上的人很多,由於歐洲局勢不穩,不少留學生都提前完成了學業歸國。即便滿世界都是亂世動盪,歸國回鄉也總是人的本性。
畢慶堂蹙著眉看向出口,直到一個身影晃動在他的視線裡,他一笑,整個面部的曲線也都柔和了起來。畢慶堂喊了一聲,&ldo;小妹,我在這兒!&rdo;說著,他摘下頭上的禮帽揮了揮,推開人群向譚央的方向擠過去。譚央看見畢慶堂,眼睛一亮,脆脆的喊了聲大哥,便往這邊跑,到了近前,畢慶堂將手上的禮帽狠狠的扣到譚央的頭上,&ldo;臭丫頭,終於給我野回來了!&rdo;
譚央笑呵呵的望著他,畢慶堂本是順勢去攬她的肩的,卻看見了她手上拎的箱子,於是就接了過來。&ldo;這麼沉?&rdo;&ldo;書嘛,全是書!&rdo;&ldo;還有東西吧?我叫人去船上取。&rdo;說到這兒,譚央像忽然間想起了什麼似的,回身道,&ldo;噢,大哥,我給你介紹個人,多虧了他幫我把箱子拎下來!&rdo;
順著譚央的目光,畢慶堂看見了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戴著金絲眼鏡,白淨斯文,他站在幾丈遠的地方衝著畢慶堂點頭,禮節性的一笑。譚央走了幾步過去,&ldo;胡先生,真是失禮了,忘了給您介紹,這是我的先生,畢慶堂。&rdo;然後譚央挽著畢慶堂的胳膊說,&ldo;大哥,這位是胡連城,柏林大學的法學博士,一路上多蒙他照顧了。&rdo;
畢慶堂將手伸過去,兩個人握了握手,&ldo;胡先生,內人給您添麻煩了!&rdo;胡連成搖頭笑,&ldo;哪裡,大家背井離鄉,是要相互照顧的,&rdo;說著,他扶了扶眼鏡,眼睛裡閃過一絲讀書人不常有的狡黠,&ldo;譚經常和我說起你。&rdo;雄性動物對威脅是異常敏感的,閉著眼用鼻子聞都聞得出來,這話裡藏著含混不清的親疏遠近,叫畢慶堂聽了異常惱火,待要反唇相譏,倒是譚央扣住畢慶堂的手臂,帶著幾分不悅搶先一步說,&ldo;大哥,我逢人便愛唸叨你,大家聽煩了,私下也都笑話死我了。&rdo;
這種時刻,妻子表現出來的同仇敵愾叫畢慶堂心中飄飄然起來,他帶著居高臨下的勝利感,謙虛著,&ldo;就我也值得你到處唸叨?你不嫌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