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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猶未已,宋悲風已領著那傳訊兵撲將入來,後面還跟著整隊過百人的府衛婢僕,沒有人再恪守謝府的森嚴規矩。
那傳訊兵撲跪謝安身旁,興奮得熱淚狂湧而出,顫聲道:「報告安公,我軍今早與苻堅二十五萬大軍隔江對陣,玄帥親率精騎,以碎石包藏於河底,分二路渡江進擊,當場射殺苻融,秦軍大敗,堅眾奔潰,自相踐踏或投水而死者不可勝計。現今玄帥率騎追擊苻堅,直奔邊荒集去。」
謝安神態悠然的聽著,神情靜如止水,整座忘官軒靜至落針可聞,擠得廳子近門處的一眾侍衛婢僕人人不敢透一口氣,靜待他們心中最崇敬的人作出第一個反應。
謝安把手上黑子按落棋盤,輕鬆的道:「這局我勝哩!」
支遁半眼也不瞥向棋盤,只孥眼緊盯著他。
事實上每一對眼睛都一瞬不瞬的盯著他,大戰雖發生在淝水,他謝安方是運籌帷幄,決勝於千里之外的關鍵。
謝安捋須一笑,淡然自若道:「小兒輩,大破賊了!」
眾人齊聲歡呼,一鬨而散,搶著去通知府內其它未知情的人。
支遁為之啞然失笑,大有深意的瞥謝安一眼,似在說他直至此刻,仍扮作「鎮之以靜」的模樣,事實上可肯定他必在心裹暗抹一把汗,並大呼僥倖。
宋悲風道:「請安爺立即起駕,入宮向皇上賀喜!」
謝安以笑容回敬支遁的曖昧眼神,道:「給我好好款待這位兵哥,備馬!」
宋悲風忙領著報喜兵去了。
支遁起立道:「謝兄不用理會我,要下棋時隨時傳召,剛才那局棋我絕不心服。」
謝安哈哈一笑,告個罪後匆匆離開,剛過門檻,支遁在後面叫道:「謝兄小心足下!」
謝安訝然下望,原來跨出門檻時,把木屐底下的齒兒撞得折斷,自己竟毫不知情,還是支遁眼利。
謝安搖頭苦笑的去了。
正是「東山高臥時起來,欲濟蒼生未應晚。但用東山謝安石,為君談笑靖胡沙」。
謝玄馳上高崗,遙望掛在汝陰城上的明月,隨在後面的劉裕和二千精騎追到身邊方勒馬停下。
仍是同一樣的月亮,但落在謝玄眼裹,已有完全不同的意義,因為月照下的大地,已因苻堅的慘敗起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再不會回復到先前的情勢。
人心的變化,直接影響到人對千古不變的月兒的看法。
在苻堅統一北方八年後,北方又重新陷入戰亂,這次的諸胡混戰將比苻秦前的情況更加混亂慘烈。
他謝玄奉有若此戰獲勝,便全力收復北方之意。可是桓沖之死代之以桓玄,使他對這想法再沒有把握。
缺乏荊州糧草軍馬的支援,他將舉步為艱,何況尚有朝廷的制肘。
事實上桓玄升為大司馬後,由於荊州軍權獨立,比他更有條件北伐。在這樣的情況下,桓玄一天不對北方用兵,他謝玄便無法北上,因為他必須留守北府,以制衡桓玄。形勢忽然發展到這個地步,確是始料不及,令他坐失良機。
對桓玄的野心,他知道得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桓玄一直不甘心在「九品高手」榜上屈居於他之下,且曾兩次約期挑戰,名之為切磋,可是其用心路人皆見,都被自己以「同為朝廷重臣」婉言拒絕。
可以想見當慕容垂撤出鄖城,桓玄將會對秦軍窮追猛打,一邊收復邊荒以北所有陷落的城市,更會揮軍攻打川蜀,以擴大地盤,更可名正言順招募各方豪勇,增強實力,令朝廷不敢興起削弱他軍力權勢的任何念頭。
他謝玄挾著大敗苻堅的威勢,各地反動力量會暫時斂旗息鼓,不敢妄動。可是一旦與桓玄的利害衝突表面化,加上司馬道子的興風作浪,破壞二叔和桓沖竭力營造出來的團結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