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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那忍得住,放聲大哭,死命摟著傅君婥,淚水把她的襟頭全浸濕了。
傅君婥容色平靜,柔聲道:「娘今次由高麗遠道前來,實是不安好心,意圖刺殺楊廣,教他以後都不能對高麗用兵。豈知他宮內高手如雲,故兩次都只能憑仗輕功脫身。於是改為把從楊公寶庫得來的寶物顯現於江湖,好惹得你們漢人自相殘殺,卻碰巧遇上你們。」
兩人此時只關心傅君婥的生死,對甚麼楊公寶庫,沒有半分興趣。
傅君婥憐惜的摩挲著他們的頭髮,續道:「我到揚州找石龍,正因由我們布在宇文化及處的眼線知悉楊廣派他來找石龍,所以才去一探究竟。因而遇上我的兩個乖寶貝。好了,娘撐不下去了,本還有根多話要說,但想起造化弄人,說了也等若沒說。不知人死前是否特別靈通,娘忽然感到我兩個兒子將來均非平凡之輩,你們切匆讓娘失望啊!」
兩人悽然抬頭,悲叫道:「娘啊!你怎能這樣就丟下我們呢?」
傅君婥忽地叫道:「噢,那寶庫就在京都躍馬橋……」
聲音忽斷,傅君婥同時玉隕香消,在青春煥發的時光,目瞑而逝。
兩人抱著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哭得昏了過去。
兩人以傅君婥的遺劍,削樹為板,造了副簡陋之極的棺木,把傅君婥安葬在谷內一處疏林內,以她的寶劍陪葬。
他們對傅君婥眷戀極深,又知這深仇怎都報不了,傷心欲絕下,大反常態,就在墳旁露天住了下來,對外面的世界,甚麼功名利祿,再不感興趣。
連最愛說話的寇仲亦變得沉默寡言,不再說話,製造了原始的弓箭和魚叉,就在河中捕魚或間中打些鳥獸來充飢裹腹,又索性脫下衣服連銀兩藏好,只穿短褲,過著原始茹毛飲血的生活。
幸好那時正是春夏之交,南方天氣炎熱,兩人體質又好,倒沒有風寒侵襲的問題。
夜來他們就在墳旁睡覺,那本《長生訣》就給壓在墳頭的石下,誰都沒有興趣去碰它。
當晚傅君婥傳他們九玄功的心法,尚未說出行功方式時,宇文化及就來了,所以目下他們只懂心法、經穴的位置和打坐的形式,但如何著手練功,卻是一無所知,加上心如死灰,那還有練功的心情,每日就是渾渾噩噩的度過,任得日曬雨淋,似若無知無覺。
這晚由於下了一場豪雨,分外寒冷,兩人縮作一堆,心中充滿無限淒涼的滋味,想起埋在身旁的傅君婥,暗自垂淚。
到冷得實在太厲害了,寇仲把徐子陵推得坐了起來,牙關打顫道:「這麼下去,我們遲早要生病,怎對得住娘對我們的期望呢!」
十多天來,他們才是首次說話。
徐子陵終抵不住寒冷,啞聲問道:「你又有甚麼鬼主意?」
寇仲苦笑道:「若沒有把孃的劍埋掉,現在我們至少可蓋搭間樹屋出來。」
徐子陵道:「就算凍死了,也不可幹擾孃的安寧。」
寇仲點頭同意道:「當然是這樣,不若我們試試去練娘教的打坐功,高手都應是寒暑不侵的。」
徐子陵頹然道:「怎麼練呢?」
寇仲為之啞口無言,伸手抱著徐子陵,就那麼苦捱到天明。
到太陽出來時,兩人才回復生機,豈料禍不單行,溪中較大點的魚兒已給他們捉得一條不剩,鳥獸亦像知道他們是危險人物般不再留在谷內,沒辦法下,兩人終決定到谷外覓食。
他們帶著弓矢,走出山谷,只見野花叢叢、芳草萋萋,低丘平原,空野寂寂,極目亦不見任何人跡,四處有翠色濃重的群山環繞,不禁精神一振,胸中沉重的悲痛,減輕了不少。
兩人沿首山腳搜尋獵物的蹤影,不一會竟幸運地打了一隻野免,歡天喜地回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