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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很惆悵,就連這琳琅玉雕的馬車都不能紓緩夫人的惆悵。話說回來,我回過神打量四周,這珠光寶氣閃得人眼花,滿身只有一個俗字的玩意真的是我青國出產的嗎?
“哈哈哈,無桑,沒想到這麼多年你居然還是這樣悶騷模樣,怪不得每次祁青回去的臉色就和便秘一樣。”
……
好囂張的笑聲啊,好犀利的修辭啊,好放蕩的吐字啊。這廝居然沒有膩死在脂粉堆裡,還在為害人間,蒼天啊,你何其不公~~~
“無桑,來來,你偷偷告訴我,蛋兒有沒有絞著小手絹,咬著小貝齒,遙望京都,偷偷想……”
跪在身邊斟茶的辮辮一抖,灑了一桌。我瞥了一眼,她連忙低頭,可那肩膀是怎麼也忍不住的抖動。我暗自淡定一下,撫平想掄斧子的衝動,簾子撩開,淺淺薄陽洩入車內,周圍一片珠光輕流。守於旁邊的騎士立刻打馬上前:“夫人,可有吩咐?”眼神掃過他輕甲一側的梨花暗紋,我挑了挑眉,道:“夫人的吩咐你們是不是都要不遺餘力捨身忘我的做到的?”
他遲疑了一下,然後答:“這是自然。”
我滿意地點了點走,指了指儀仗前方無桑身旁那隻欠抽二字如何了得的尹少遊道:“這般聒噪,留之何用?快,替夫人我砍了。”
身後一聲清晰茶盞破碎聲,我回頭,辮辮立刻識時務,嚅嚅道:“夫人英明。”
夫人我自然英明~~~
“蛋蛋,幾年沒見,你怎生變得如斯不可愛!”尹少遊躥進馬車,垮著臉,鬼哭狼嚎道。
我依在美人靠上,指尖捏著顆葡萄轉了轉,斜睨了他一眼:“夫人我不小了,可愛這樣詞不適合夫人我了。話說,你怎還沒死?”
“本少爺青春年少,正值風華,為何要死?”他怒目。
“你的青春風華不是貢獻給了青樓裡的姑娘了嗎?聽說民間有項秘術叫什麼來著的,對對,採陰補陽。”我眼含曖昧,在他身上逡巡一圈:“有尹執衛舍小我求大我,心甘情願獻身如此,當真是我天朝秦樓楚館服務行當之幸啊。”
辮辮咬著手帕看了一眼面色青綠的尹小公子,眼中滿含同情的同時,還帶了一絲詭異地幸災樂禍。想來人都有這樣的心態,如果自己一人遭受打擊,那是不幸中的不幸,倘若又添了一個倒黴蛋同受打擊,那自己的不幸就會轉眼成為不幸中的大幸。
看來本夫人的哲學確然學的不錯,莊子之輩該是欣慰。
有尹少遊走馬上任擔當了新任出氣筒,辮辮顯然很是滿足。泡茶時竟還弄出了花式來,鳳凰三點頭?我不動聲色地看著她哼著小曲,手腕靈巧地轉著紫砂壺,又瞥了瞥雙眼已對著辮辮放著綠光的尹小公子,摸了摸鼻子,望了望流蘇輕擺的描花車頂,有些感慨。
這人活一生,悲也一世,喜也一世,可終只有這短短數十年。這數十年要機關算盡,謀計百出,未免太對不起我自己。我向來怠於與人計較,便是現下這般身不由己被他算計到了骨子裡我依然懶與爭說。
或許在師父看來,朝臣看來,甚至於我自己看來,確實疏懶太過。可是,我終究是為自己活得這一生罷了。他既未害著我,亦未害我的國,甚至於明裡暗裡護著我。我不至於感恩戴德,卻也看在眼裡。他既然甘願承情如此,我也就不必謝他的恩,感他的情。糊塗一世,也不負累一世。
不過,黎岫玉,你是不是太過分了。我周圍還有哪裡是你插足不了的啊?一想到這些年我連吃飯睡覺如廁都在他的掌控之下,我就著實的憋屈著。
“我若是黎岫玉,當年絕不會招惹你!”本在觀花賞美人的尹少遊突然冒出一句。我愣了一愣,又黑著臉看去,好吧好吧,剛剛那正經而淡定的話確實出自浪蕩子尹少遊之口。
他轉著紫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