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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劍比他預想更為迅猛,刀背竟被它砸出個豁口,他虎口一震,險些脫手,此隙水漣一腳蹬出,正踹在他手背,刀柄滑落,兩人俱失兵器,只能赤手空拳纏鬥起來。
水漣怕他再度逃脫,索性手腳並用直擊胸脅,他退一步便進兩步,捱了拳掌亦不後縮,反纏得更緊,梅五想不到他竟如此不顧顏面,竟似野獸一般直接撲上來與自己扭打,推扯不開,亦無法抽身,且這距離施展不出什麼招式,只能用最簡單的初級拳法,拼的是力氣大小和骨頭硬軟。
他這一下打在水漣丹田,對方躬身蹙眉,悶哼一聲,咬牙提氣,讓氣血灌行右臂,猛向他鼻骨擊去,梅五忙振臂格擋,衣風獵獵,而拳勢更兇,即便只落在他小臂也震得人一陣熱痛,水漣趁機攻他側頸,這命門令他不得不仰身相避,而膝骨也於此刻被人踢中,這下重心盡失,他向後栽倒,水漣跨步欺身壓上,以手肘猛擊他頭部,梅五瞳孔收縮,卻沒有激烈反抗。
一道極細微的金屬與皮革的摩擦聲令水漣警覺,他正要回頭去制對方雙手,卻聽到一聲暗器入肉的簌簌悶響。
不,不是一聲,因為連發速度太快,聽起來才像一道暗器。
那一瞬水漣幾乎確定自己定要殞命於此,這裡除了他與梅五還藏著一位高手,斂意是何成則的地方,不是何家人也是武林盟的人,無論如何,對方出手絕不是為了幫他的。
然而他清晰又不可置信地發現,被刺穿太陽穴當場斃命者竟是梅五,一段細竹楔入顱內,紅白相間的濁物正緩慢地從青翠綠竹中心淌出。
梅五捏著薄刃的手脫力垂下,在地上砸出道輕響,水漣這才回神,奪去他手中再晚一刻就要落在自己身上的刀片。
會是誰?
他許久未歷此等生死搏鬥,心神鳴動,一時難平。
今夜莊中有太多人,他刻意將梅五帶到無人處才動手,但這裡畢竟是斂意,明裡沒有,暗中卻未必。
水漣伸手撥開梅五額發,細細檢視那道傷口。這段筋竹尾端粗糙,顯是剛剛折斷,未經打磨。這兇器隨處可取,太過尋常,看不出來頭。他凝神回憶方才情形,施手拔去斷竹,梅五腦中果然還插著三根黑針。
水漣心下駭然,此人內功造詣遠甚他所估,施用暗器之法亦精妙絕倫,只是不知其用意目的在何,即便暫無敵意,也令人生畏。
只是……為何是黑針?
他從領口掏出一方白帕,小心拔出一根,眯眼端詳,這黑色並非因為塗了毒藥,而是其本色,這針較繡花針更粗,色澤溫潤,質地細膩,是罕見的良材。他將三根盡數拔下,拂拭乾淨後又擱在掌心摩挲數下,忽有靈光一閃,他驀地領悟——這是黑金石!
這東西出自斂意,稀罕至極,與斂意交好的門派偶有獲贈都珍重如寶,他思緒狂轉,究竟是哪位大人物出手?殺一個梅五,又何必用上黑金?
罷了。無論如何,這是天賜的便宜,此物或可增加勝算。
他將黑針收藏,拎起屍體,飛入密林,又把這層沾滿血汙的外衫褪去,只留了件青灰素袍,疾步奔往嘯江亭。
今夜何成則要在聚義堂招待各派掌門,所以與水漣約定無論事成與否,晚宴之後皆在嘯江亭相見。當然,倘若水漣失手,怕是也沒命過來。
與梅五一戰雖耗費了些許功夫,但眼下時辰尚早,宴席不會這麼快結束,他想何成則至少還要一個時辰才能赴約。不過梅五已死,無法及時回稟,何成則覺察異樣,可能會提前趕赴。水漣想得周全,腳下不敢有片刻放鬆。
月朗星稀,樹影婆娑,他踏灌叢、卵石、木橋而過,遙遙望見那隻聳立的亭角,欲收勢緩步,然而這本該空落的山亭竟已站了一道人影!
水漣目光一凜,迅速抬袖仰首,嚥下了消魂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