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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罷。」
她抹去唇角油漬,正襟危坐。
水漣也緊張起來:「我與周渠是舊識,但那是多年前的事,方才我未處置得當,害你冒險,對不住。」
「是我自己要下車的,劍上的東西只有我能取回。我原想給你換把佩劍,只是未料你們沒說兩句就開始交手。其實我沒聽出來什麼,也不會因此就懷疑你,縱你不找我……」
「我明白。」水漣打斷她的話,「我亦是自願告訴你的,若你想稟告宗主,我亦無怨言。」
許垂露苦笑,這話有點劉備託孤的意思了。
言下之意,當然是要她最好緘口。
他將倚魁山舊事、飲河劍來歷悉數告知,敘述周詳,言辭懇切,並無虛口。許垂露聽罷,不覺得此事有何隱瞞的必要,便道:「你有與我說這些的工夫,不如直接向她解釋。」
水漣情緒低迷:「她的確不計弟子出身,否則也不會用我,或許她不在意,但我做不到這麼想。」
許垂露見他泫然若泣,心下一慌:「好了,這又不是什麼大事,她不問我便不說。」
「……嗯。」
水漣心知這是她能做出的最大承諾,畢竟誰也不能確定自己可在宗主面前撒謊。
他想,方才他該把飲河劍還回去的,如果不是和湛猶在,他定會這麼做——可這樣豈不是承認自己錯了?但若他真覺得他錯了,這些年總該感到自責愧疚,可他沒有。
他只想解決麻煩,解決自己的麻煩。
從前如是,現在如是。
水漣發現他已找不出冠冕堂皇的理由為自己開脫,便失神地盯著鑒缶裡的殘羹冷炙,任目光隨湯上浮油起起滅滅。
湯液流蕩是因風動。
他聞風聲過耳,四肢反應比思慮更快,足尖借力石凳底墩往後掠去,一手抽出腰間飲河,一手拎住許垂露,將她送出亭子。
「有人暗襲,回車隊,不要出來。」
許垂露晃神的一瞬,水漣已與那黑影纏鬥起來。
對方顯然是個高手,兩人相對,乍分乍合,快得只見兩道渾然的模糊色團。
她本該依水漣叮囑迅速遁逃,然而有一樣東西吸引了她的注意,使她站在亭下石階,遲遲未動。
刺客一襲黑衣,黑笠黑帷,身形高挑,很有幾分眼熟。
當然,最眼熟的還屬她肩側與這激烈廝殺畫風不符的粗糙圓餅。
她赤手空拳,與水漣對招仍顯得遊刃有餘,水漣不願與之正面相抗,又想把人困在亭中,打得束手束腳,他身中數掌,卻未避退。此時宗主不在,當屬他武功最高,若他制服不了此人,必令同伴落險。
幾招之後,他終覺出一點怪異。
對方竟然也是衝著他的飲河劍而來,招式雖兇卻不致命,意在奪劍而非傷人。
被她擒住手腕,他頓感右臂墜痛,不由撒手棄劍。劍入敵手的一剎,對方輕笑一聲,旋身點躍而出。
雨仍在下。
水漣目光微動,俯身拾取躺在憑欄下的紙傘,握住傘尖,提氣運功追上那人,展臂前刺,似要以傘柄擊其手肘,對方單手化解他的攻勢,順便接下紙傘。
許垂露便在愣怔中眼睜睜見她鳥翼掠水般騰踔而起,把自己攬進那片漆黑,然後身如斜雨,隨風隱入一蔥蔥蘢蘢的崎嶇小道。
山亭距馬車有一段距離,但這番動靜也足以引起武人警覺,蒼梧與玄鑒皆從馬車鑽出,滿面惶遽地奔向形容狼狽的水漣。
他站在雨中,渾身濕透,蒼梧舉臂踮足,勉強把他罩在傘下,蹙眉道:「方才發生何事?明露呢?」
「二姐被人劫走了。」他的聲音似乎比雨水更涼。
玄鑒急得拽他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