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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麼?」他嗓音醇如烈酒,不容置疑的威嚴沉在濁醪,如沐春風的親切浮於清酒,「我信你,但你要好好向兩位姑娘道歉。」
男子點點頭,轉身向蕭放刀抱拳一揖:「在下無意冒犯,方才得罪了。」
蕭放刀不曾回應,俞中素暗嘆一聲,又道:「還有明二小姐。」
他一愣,覺得自己並未對她無禮,卻還是有些不情願道:「抱歉。」
許垂露笑了笑:「……無礙。」
「今日之事屬我待客不周,晚上席間再向二位好生賠罪,告辭。」俞中素又恭聲向兩人致歉,蕭放刀仍不作答,他卻像是重擔稍卸,領著那幾人出去了。
變故發生在瞬息之間,杯口熱氣還未散盡,人影便一一奔逸。
俞中素出現得及時,一面阻止了男子找死,一面暗示蕭放刀不要在此地動手,那三人雖丟了幾分面子,卻保住了性命。
蕭放刀的沉默便是給他們最大的仁慈了。
「那……」許垂露看她怒意漸消才敢開口,「你是騙他們的吧?」
「如果不是呢?」
那就是見鬼了!好好一個大活人怎麼可能無聲無息說死就死?
蕭放刀慢慢轉著杯沿,淡淡道:「人總是要死的,我沒說錯。」
「要死和已經死了差別還是很大的,我還以為……」
「以為是我殺了他?」她勾起唇角。
「那倒沒有。」許垂露搖頭道,「當日你都未殺他,現在更沒理由這麼做。」
「殺人需要理由?」
嘖,多麼扭曲的反派發言。
許垂露摸了摸眉毛:「若不需要,你當時為何留我性命?」
事關絕情宗舊事,她壓低嗓音,人也坐近了一些。
「哦,在套我的話啊。」對方看穿她的意圖,往後一仰,散漫地靠在椅背上,朗聲道,「你我是親姐妹,即便你做錯了事,我也捨不得要你的命。」
旁邊已有人投來訝然探究的目光,許垂露不由一僵。
「如我真犯大錯,家規自是大過姊妹情誼的。」
「怎會?」蕭放刀柔聲道,「你不會錯,錯的是那些立規矩的老糊塗。」
「……」
她實在招架不了這種姐妹情深的戲碼,扶著桌沿就要起身。
「要去哪裡?」蕭放刀抬眉睨她。
「做些壞規矩的事。」許垂露已然離席,「比如往阿姐被褥裡塞幾隻螞蚱。」
蕭放刀想到什麼,愉悅地笑了笑。
……
天字號上房除了陳設更華麗精緻外,還有些別的妙處,譬如東側戶牖可臨蒲州風光,西側漏窗可窺天上月色,她足下所立之處恰好能觀窗外的落日西沉,雲霞漫天,樓內的下餉高舂,朱檻碧紗,她年少時做夢都渴求的人間勝景堆砌在眼前,許垂露卻有些心不在焉。
她覺得蕭放刀越來越會在她身上找樂子,這本不打緊,但許多事回味過來就分外詭譎了。
譬如她今日修改藥仙草,對方竟沒有顯露半點懷疑,之前她不慎說錯一兩句話,蕭放刀都一副要吃人的模樣;又譬如解釋蒼家之事,且對趙家兄弟生氣,生氣也正常,但不該氣到故意以雲霽生死激怒他們才對,就連俞中素都明裡暗裡叫她不要同那幾個蠢物計較。
前幾次她的反常之舉都是因為——身體有恙。難道她老毛病又犯了?
也不是沒有可能。得知青戊閣與蒼家的瓜葛後,許垂露差不多明白絕情宗為何沒有大夫了。蕭放刀一人把這兩家得罪個乾淨,醫道講究傳承,好大夫自有門派招攬,平庸的蕭放刀也瞧不上,而且以她那種可怕的脾性,哪個大夫願給她診治?
怪不得宗門上下無人質疑宗主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