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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整箱整櫃的北大文科研究所的未經整理的藏書,實際上都和圖書館是分開的。和圖書館有關係的僅是第一進的幾間,可以說完全是閱報室和它的附屬的部分。同時我也可以說,這舊圖書館的整個部分,就是全部的閱報室。在我從前寫的《北大和北大人》的第一篇——《記北京大學的教授》文內,記得有過一張北京大學新圖書館的插圖(《宇宙風乙刊》第廿七期),在新圖書館的旁邊,有一座較舊的屋宇的一角,那就是舊圖書館的一部分的輪廓。我至今仍然清清楚楚的記憶著,那閱報室的梁木上面尚未剝落的陳舊而古老的深紅色的髹漆,四面交織著碧青色的雲彩和玄黃色的織錦的圖案,真是一看之下就可以感覺到一陣的幽古的美麗的氣息,深深的埋藏在幾重的灰塵和朽黯的底下。那交叉形的細紋的窗稜上面也垂掛著幾重塵絲和並沒有完全織成的蛛網,在它的下面是黑壓壓的擠滿了一屋的充滿著熱烈的求知慾和愛知天下事的讀報的青年們,大家擠在一塊兒看《大公報》上面王芸生寫的《寄北方青年》的社論。
在冬天屋裡僅有一個小火爐,爐內的碎煤常常僅是閃爍著微弱的青藍光的火苗,可以看得出它的溫度決不能抵禦那外面的零度以下的氣候的寒冷。有時候颼颼的大風可以把這間屋子的木門吹開,並且把裡面的零亂的報紙吹個滿地。但是,讀報的人卻都有著一顆誠摯而又熱烈的愛國的心,這種熱烈的心情使整個的屋子裡充滿著歡欣而活潑的朝氣,在閱報室裡面所讀到的報紙,除了北平當天的各大報——《世界日報》,《北平晨報》,《華北日報》,《益世報》,法文的《政聞報》,英文的PeipingChronicle,和小型版的《實報》而外,還有天津的《大公報》,《益世報》,《庸報》,《華北明星日報》等,都可當天看到,此外像上海,南京,漢口各大城市的報紙,也不過隔幾天就可以寄來。在當時,北大的師生們曾經合辦過一個《讀書週刊》(天津《益世報》)一個文史週刊(南京《中央日報》),都不是在北平的。甚至於像邊疆各地的報紙,如迪化的《新疆日報》等,也都按期收到陳列,看的人也很多。在大閱報室的東側,有一排偏殿式的廂房,則是存貯多少年來的舊報紙的地方。各地各種的合訂本的報紙,都分別年月的裝訂起來,隨時可以查閱,毫不困難。管理的人員雖然僅有一個,卻非常熟諳迅速。事實上這一個人並不是從美國的國會圖書館或武昌文華大學的圖書館專修學校畢業的,看上去好像有點兒不夠資格,但實際上他的技術訓練卻早已超過任何常人之上。他擔任他的職務已經在二十年以上,二十多年積累的經驗使他的管理方法和整理步驟都能夠絲毫不紊亂的迅速辦妥,沒有一位教授或學生不感覺到滿意。他甚至於可以認識借書人的姓名職務和麵貌,只要他看見過這個人一次。因此,他可以幾大冊的合訂本的舊報紙借給一個空手的學生,用不著一看或問詢他的有無借書證。他不是職業的圖書館員,他在校內的正式的名稱只是一個工友,而且他每月所得的薪金,也和其他的看門掃地擦黑板鎖課堂的工友們並無分別。他和職業的圖書館員的唯一的不同,就是他一天到晚喜歡翻看舊報的內容,談論十年來的國內外的各方面的變遷。職業的圖書館員則僅知道說“查不著”“借出了”“正在催還”,並且重複著他的說話的次數而已。
以上所說是舊圖書館的大概,而新圖書館就在舊館之西,是三層大樓的極新式的建築,這才是圖書館的本身。這一座新圖書館在*廿四年秋才落成,那年的*還舉行過一次開幕典禮,但是兩年之後,隨著盧溝橋畔的神聖的抗戰的炮火,北大由北平而遷至湘南,昆明,敘永,這座巍然獨峙的圖書館,則至今沉淪在北平市內含垢納辱,真是像宋人詞裡所說的“絃歌地,亦羶腥”了。
新圖書館可以分做前後兩部,前部是三層大樓,樓下是中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