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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奕怔然半晌,俯下身,雙手捧著阿璃的臉頰,&ldo;阿離,你看清楚,我是誰?&rdo;
阿璃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努力想看清面前的人,卻怎麼也看不清。
仲奕驀然想起了那個海上明月的夜晚。阿璃告訴自己,她剛從一個開滿海棠花的地方回來……
他抑制住情緒,冰涼的指尖按在阿璃的臉側,聲線顫抖,&ldo;阿離,我是仲奕。&rdo;
阿璃彷彿在一片混沌中看到了一絲光明,腦中驟地劃過一瞬雪亮。仲奕?自己在和仲奕做什麼?為什麼自己半露著身體?剛才的那個吻……
她拼命地咬著自己的嘴唇,竭力將頭腦和身體的感覺分離開來。
長年身受蠱毒折磨的她,明白中毒時最大的挑戰,就是如何不讓身體上的痛楚擊垮意志,也因此養成了一個習慣,身體越痛時、頭腦越要清醒。剛才正因身上沒有感到半點痛意,反倒讓她的思維迅速淪陷。
阿璃定定地看著眼前的人,努力地辨認著。
仲奕的面容逐漸清晰開來,黑如墨玉的雙眸中溢滿了痛苦和內疚,還有壓抑到最深處的憤怒。
他的雙唇無力地翕合著,依稀是在說著對不起,三個字反反覆覆、反反覆覆。
阿璃伸出顫巍巍的手指,抽出了仲奕頭上的髮簪,用盡全身的力氣,刺入了自己的大腿。
人大腿內側的皮肉尤為細嫩,一旦受傷,也會極痛。阿璃的這一刺,足以讓自己痛得又清醒了幾分。
仲奕抓住阿璃的手,卻已經遲了一步。
阿璃的聲音沙啞的厲害,連她自己也有些辨認不出,&ldo;倒底是怎麼回事?&rdo;
仲奕的長髮垂落,遮住了眉眼,緩緩說道:&ldo;我母后給我們的酒裡下了玉露合歡散。你若不在一個時辰內和男子行夫妻之事,就會經脈盡斷而死。&rdo;
阿璃咬著嘴唇,又是憤怒又是惶恐。芙蓉,終究還是出賣了自己!
她和仲奕雙手相握,兩人都在發抖。
阿璃感覺小腹間一陣熱意湧上,整個人的神識又快要模糊起來。她想要開口解釋些什麼,可根本不敢去看仲奕充滿了愧疚和痛苦的臉。
意志苦苦支撐了片刻,她猛然想起了什麼,攥緊了手指,低聲迅速地說:&ldo;我靴套裡的瓷瓶中,有顆解毒丹。你快餵我吃下……&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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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時辰後,殿外的鏈鎖被撤了下去。
殿門開啟,裴太后拖著一身絳紫色的長裙,緩緩踏入殿內。
屏風後,仲奕頭髮披散,懷中抱著黑袍裹身的阿璃,冷冷地看著自己的母親。
裴太后張口欲言,仲奕卻大步從她身邊走過,頭也不回地出了殿門。
太后僵立了片刻,走到床榻邊,低頭看見滿床凌亂中的一抹血跡,臉上露出了一絲釋然的笑。
光影斑駁的溫泉洞中,一池碧水溫暖若六月的陽光。阿璃裹著袍子,浸在水中,背靠著池邊的岩石。
仲奕站在阿璃旁邊,一手扶著她的胳膊,一面問道:&ldo;此處的溫泉有療傷之效。你覺得精神是不是好些了?腿上的傷還痛嗎?&rdo;
阿璃低垂著眼,滿不在乎地笑了笑,說:&ldo;這點傷,還不算什麼。&rdo;
粼粼漣漪仿如美人的柔荑、輕柔地撫摸著愛人的身體。兩個人都有些心事重重,半晌沒有再開口。
阿璃感受著仲奕握在自己胳膊上的指尖的力度,生怕頃刻間那力量就會驟然撤去。可一直過了良久,仲奕依舊還在自己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