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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臥室、書房是家政的禁地,辛霓作為小女人的賢惠也只在這兩處顯示。她不顧身體的疲累,將一屋子塵埃擦淨,又拆下被單、床單洗淨。天黑下來時,她去廚房,給自己煮了碗清水面。洗青菜時,她望著水龍頭嘩嘩的流水,又發了回呆。年華如流水,逝者如斯,他們接下來的一生都要這樣過嗎?
她在清水面裡放了一勺蝦醬,一個人坐在燈影裡吃飯,吃著吃著,她突然放下筷子,趴在餐桌上輕輕地哭。
如有感應一般,祁遇川的電話在這時打了進來。
「回家了嗎?」
「嗯。」
「在幹什麼?」
「吃飯。」
「你哭了?」
「你什麼時候可以回家?」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後天的飯局可以推掉兩個,我飛回來陪你吃晚餐。」
她的眼淚又流了下來:「那還是算了。」
「你在生氣?」
「沒有。你要遷就的人和事太多,我不想要你還來遷就我。不過,下個月的結婚紀念日,我要你關機陪我去日本,就三天,可以做到嗎?」
那邊又是一陣更深的沉默,良久,他說:「阿霓,我不能對你這樣保證。」
心中一陣錐痛,辛霓無聲地掛掉電話。這麼多的分離她都平靜地度過了,她也不懂,為什麼這次偏就不能。
第二天,祁遇川發來的簡訊,打來的電話,辛霓統統不再回復。但這樣晾著他,真正受煎熬的反而是辛霓自己。她時而懷疑自己在祁遇川心目中的分量,時而懷疑自己是否太過矯情,時而想認輸回電話給他,時而又想將這場冷戰曠日持久地打下去。
昨夜她還堪堪能入眠,但今晚她怎麼都睡不著,她的身體因惆悵疲累至極,神經卻因心底的痛楚亢奮。時間流逝得格外倉促,夏夜短得讓人恐懼。天微微發白時,她如驚弓之鳥,下意識地抓起手機——曾經經歷過抑鬱失眠的她,比任何人都害怕再一次回到那種可怕情境。
她的手指已經落在他的名字上,最終卻滑落下來。她緊緊咬唇,她不能認輸,否則這輩子就要被他吃定。
這樣想著,她翻身下床,將頭髮紮成馬尾,沐著晨光去做了一次長跑。流過汗,做完一次香薰沐浴,她的精神頓時飽滿起來。她暗暗得意,自覺贏了,神清氣爽地下山陪辛慶雄吃了個早茶,又去拍賣會舉牌買了一扇清朝的屏風。
午後,她跟送屏風的車一起回到山裡,遠遠見到別墅裡的窗簾仍然閉著,她徒有其表的歡愉一下子支離破碎。原來她竟一直記得他說要推掉兩個飯局,回來陪她,而這個才是她容光煥發的源頭。
她欲哭無淚,失落與不甘糅合成的悵然湧上心頭,臉上的光彩快速褪去。她步履沉重地帶工人進了屋,抱臂呆立在客廳中央。
「小姐,屏風放在哪一處好?」
「放下就好。」她懨懨說,「你們請回。」
目送他們離去,她按下手機關機鍵,僵僵地走到沙發邊倒下,將臉深深埋進靠墊中。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那晚辛霓終於順利入睡了,並不是一個好眠,懸浮於半夢半醒之間,猶臨深淵,但好歹是睡了。
次日,她在白亮的日光中醒來,心底空落落的,胃裡也空落落的,她憶起昨晚幾乎沒有進食,便木木然起床往門外走去。門剛一開啟,她就聽見了廚房裡的響動,她以為是家政,但走去廚房一看,竟是穿著居家服的祁遇川。
聽到她的腳步,他沒有回頭,一邊切著火腿,一邊若無其事地說:「醒了?」
淚水溢滿辛霓的雙眼,並非因為幸福,頭一次,她意識到愛情裡可怕的不平等,一個人愛另一個人多些,那個人就成了被控制的一方。
但她不想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