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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次加強咒術,終是不支,身子後退一步,後腰抵在城樓低矮的圍牆上,才勉力支撐,不至於跌倒。
那兩個守衛陷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絕望中。
沈喑看著這樣的段囂,思緒驟然回到初遇之時,在那輛顛沛的馬車上,一個黑衣少年垂眸靜坐在自己身邊,鴉羽般的睫毛映在白瓷般的面板上,顯得很乖,安靜得不像話。
要不是那場險些送他們去見鬼的大火中,少年一刀破開牢籠,將他從火海中救出,告訴他這是吞龍焱,他差點以為段囂是個小啞巴。
他不是個小啞巴,只是挺孤僻。
後來連續不斷地發生過很多事,沈喑不得不將那場大火擱置腦後,一直也沒問一句究竟怎麼回事,按照當時的情形,就算問了,段囂也未必願意說。
有人蓄意為之,如今真相大白。
這是他親身經歷的一次追殺,遠處,段囂輕描淡寫的神色,彷彿習以為常。沈喑感覺自己的胸口擰成了一團,他緊緊攥著拳頭,終於忍不住,一拳砸在盤遒於身側的古老藤蔓上。
一聲悶響,枝葉搖動。
「誰?」
珠玉般的聲音好像是貼著自己耳畔響起的,沁入耳膜當中,帶著點癢和冷。
目眩神迷之間,後背抵在了搖搖晃晃的藤蔓上,後腰被粗糙的藤蔓磨礪著,脖頸上多了一隻手,掐著他,五指收緊,微微顫抖,刺骨冰涼。
他看清了段囂,段囂也看清了他。
四目相對,一顆心從萬年寒冰落入烈火烹油,段囂幾乎溺死在沈喑周身的草木香當中,被他看到了。
段囂不知道沈喑在這裡站了多久,這樣一個骯髒,血腥,汙穢不堪的自己,是不是被他看遍了。那些他辛苦藏匿的瘋狂全都暴露,那些竭力修飾的偽裝驟然破裂,他最害怕的事情已經發生。
他不敢去想,就在剛剛,當著沈喑的面,自己都做了些什麼。他看著自己手,掐住沈喑的那隻手,指縫當中還沁潤著鮮血,隔著風,能嗅到血腥味。
「他有沒有被嚇到呢?」
「他一定覺得很噁心。」
段囂心裡自暴自棄的聲音越來越響。
他不受控制地,繼續收緊自己的手指,不如殺死他吧,這樣就不會離開了。殺死他,然後跟他一起離開這個噁心的人世,就能一直在一起。帶走他,讓他忘掉看見的一切,就還能跟往常一樣若無其事地呆在他身邊。
冰涼的手指顫抖得越來越厲害,他太累了,怎麼會用不上力氣呢,手指偏偏像棉花一樣無力。
沈喑看向段囂的眼神有些失焦,他的喉結滾動著,有點透不過氣,很難受。但他一點也不想掙扎,甚至微微揚起脖子,輕微的窒息能讓他紛亂的思緒稍微平復下來。比起不能呼吸,哽在心頭的壓抑感更難受。
他想到了書中描述的瘋狂場景,段囂黑化以後的那些片段令人燥熱,那些不堪入目的痴纏迤邐,那時段囂的眼神,幾乎與現在重合。他看向自己,就好像看著唯一的解藥,痛到極點,卻捨不得吃拆入腹。沈喑想要安撫他,想告訴他:
我陪你去恨,恨你恨的,一直陪你。
你不要一個人撐著,分給我一些吧,苦和怨,什麼都分給我。
段囂見他想要開口,怕極了沈喑會說出讓他滾的話,手指收得更緊。
沈喑喉嚨被掐住,張了張嘴,卻只說出一句:「是我啊。」
段囂擰眉盯著沈喑的嘴角,聽到他的話,紅著眼眶,像受驚的兔子一樣鬆開手。他是沈喑,他是沈喑,是沈喑啊,我在做什麼?
被鬆開後,沈喑微微彎腰,大口喘著氣,段囂的視線落在沈喑微微張開的唇珠上,他的唇瓣有些乾澀,卻還是那麼好看。段囂知道,嘗起來是甜的,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