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她是阿又(第1/2 頁)
似有雷光在腦海中炸響,顧笙的眸子裡滿是不可置信。
半死不活的銀杏樹不稀奇,國寺的崖邊就有。
乾熙二十年仲夏的國寺裡,與她有交集的不只有謝逾。
“她是阿又?”
顧笙能清楚的聽出自己聲音裡的顫抖。
怎麼會是阿又?
當年謝逾的身邊跟著個灰頭土臉容貌有瑕死氣沉沉的野小子,不是在尋死,就是在尋死的路上。
她的確是聽過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這句話,但不知道野小子能變成冷豔大美人。
“阿又的臉上不是有兩條凸起的青斑?”
“阿又是女子?”
“她竟是女子!”
謝逾沉默不語。
可很多時候,沉默就是答案。
顧笙抬手輕撫上粗燥的枯樹幹,思緒被拉回了多年前。
她話多聒噪,但也極有眼色。
每每在謝逾忍無可忍前,嬉皮笑臉的溜走。
然後,就是她折騰阿又的快樂時光。
她看得出來,阿又不想活了。
所以,在阿又偷偷摸摸揣著白綾去國寺後山上吊時,她藏在林子裡靜靜看著一心求死的阿又撲騰掙扎,等阿又體會到窒息縊死的痛苦時,她才讓父親派給她的侍衛救下阿又。
被救下來的阿又,恨她恨的咬牙切齒。
主要是她打斷了阿又的好事,讓阿又喪失了一種尋死的法子。
再想死的人,在死亡真的來臨那一刻依然還是會恐懼的。
自此,阿又再也不提上吊。
然後,不動聲色改成了跳崖。
再於是,她就束了阿又的手腳,繩子一頭綁在阿又身上,另一頭系在大樹上,一遍遍把阿又往崖下丟。
磕磕碰碰,大吐特吐後,阿又放棄了跳崖,改為了服毒。
她這個大閒人,換了阿又花大價錢準備好的毒藥,只是疼的死去活來七竅流血,死也死不了。
阿又尋死的法子又少了一個。
後來,阿又突然消失了。
她怎麼著也找不著,還以為一時沒看住,讓那個野小子悄無聲息死成功了。
或許,這棵半死不活的銀杏樹,就是阿又投繯自盡沒死成的那棵。
誰能想到,那個面目醜陋尋死覓活的野小子,會搖身一變成為謝霜霜。
這一瞬間,顧笙的心就像是被扔在油鍋裡煎炸烹煮,七上八下,亂七八糟。
阿又在她手裡,沒少吃苦頭。
她那時候常常會想,但凡阿又能尋到機會,一定會毫不猶豫一刀捅死她,順便扛著她的屍身扔到後山喂狼。
“阿又怎會變成霜霜?”
這次,謝逾沒有再沉默。
“阿又面頰上的青斑是中毒所致,毒解,自然就痊癒了。”
“她自始至終都是女子。”
顧笙微微踉蹌,心中五味雜陳。
有故人重逢的欣喜。
還有作惡良多的心虛。
雖說,她出發點是好的,但折騰起阿又來也是真的沒手軟。
阿又能想到的死法兒,她都讓阿又嘗試了一遍。
恐懼痛苦承受了,結果卻是一次也沒死成。
這種仇恨,用不共戴天來形容也不為過吧。
可若霜霜是阿又,她又覺得違和詭異。
能一次次鼓足勇氣去死的人,還會在意胸口平坦這樣不算缺陷的不足嗎?
“阿又因何想死?”
顧笙問出了關鍵。
謝逾輕嘆一聲,威儀天成的氣度裡夾雜上了隱晦的愁緒。
“此事,恕臣無法坦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