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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璓心想若是尋常女子這會兒不知慌成什麼樣,連官驛也未必敢來,而燕燕,他只在她剛到南京那一晚看見幾分驚慌之色。
要經歷多少風雨才能練就這份沉著氣度,談璓欣慰之餘,無盡疼惜。
燕燕心知蔣芳待閔恪不同,聽說是閔恪所託,他一定會把談璓的事告訴宮裡那位,金吾衛很快便要來了,她也要走了。
這日天色陰沉,午後颳了陣風,風裡裹著雨,淅淅瀝瀝地下起來,直到傍晚也沒個住。談璓正低頭坐在桌旁寫字,聽見廊下傳來的腳步聲,便知道是燕燕來了。
簾子一掀,她穿著湖綠色的窄袖如意雲紋綢衫,玉色繡折枝堆花褶裙,懷抱著幾枝半開未開的粉色芍藥,帶著清涼的水汽走了進來。
淇雪跟在她身後,提著一隻螺鈿食盒,向談璓行了一禮。
桌上有一隻青花海水瓶,裡面的幾枝繡球花已經泛黃了,燕燕將芍藥換上,看了看他寫的字,笑道:「我也喜歡賀方回的這首《青玉案》。」
凌波不過橫塘路,但目送,芳塵去。錦瑟華年誰與度?月橋花院,瑣窗朱戶,只有春知處。
飛雲冉冉蘅皋暮,彩筆新題斷腸句。試問閒愁都幾許?一川菸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
曼聲唸了一遍,越看越喜,轉臉向他道:「這幅字送給我罷。」
談璓笑道:「你喜歡拿去就是。」
燕燕將墨跡吹乾,小心翼翼地捲起來拿在手中,狡黠一笑,道:「將來等你成了大家,一字難求的時候,我便拿你的字去賄賂其他當官的,倒是一樁不花錢的買賣。」
談璓道:「好個奸商,這字不能給你了,還給我。」說著伸手去奪。
燕燕早跑開了,笑著沒留神,踩著裙角被絆了一跤,摔在床邊,額頭咚的一下磕在床柱上,嚇得談璓急忙上前看她傷著沒有。
還好磕得不重,只是紅了一道,燕燕疼得淚花在眼睛裡打轉,握拳捶他道:「都怪你!」
談璓暗自好笑,一邊捱打,一邊替她輕輕揉著,道:「怪我,都怪我。」
燕燕打了他幾下,忽勾住他的頸子,在他白皙俊秀的臉上落下一個,兩個,三個,許多個胭脂唇印。
談璓環著她的腰,沉迷於那輕軟的肌膚之親中。
淇雪在外間擺好飯菜,走進來欲喚兩人吃飯,見這情形,默默退了出去。
床邊衣衫堆疊,他的月白羅衫蓋著她的大紅紗褲,燕燕解開他的裡衣衣帶,將淺淺的唇印印在他胸口。他的心跳貼著她的唇瓣愈來愈快,一縷長發自肩頭滑落,拂過她的臉頰,帶著淡淡的香氣。
兩人數月不曾行房,燕燕有些生澀,雙手撐在他胸前,動輒推拒。
夜幕四合,窗外雨聲潺潺,和著她似痛似快的呻吟,奏出纏綿悱惻的曲調。談璓心中的煩惱都被淹沒,這才覺出小別勝新婚的歡喜。
「如星……」
她喚一聲,他應一聲,聽起來有些傻氣。深陷情天孽海的人,有幾個不是傻子。明明躲了金吾衛這麼多年,偏偏為他將他們引到身邊來。他將來可會知道她這份心?還是不要知道了罷。
春潮湧動,燕燕目光渙散,神思飛遠飛高,漸漸落回原處,身上一片黏濕,雙手從他背上滑落。
談璓摸到帕子擦了一擦,躺下將她撈入懷中,聽她嘆息道:「這一春都快過去了,只將你困在這裡,真是可惜。」
談璓吻她餘熱未退的臉頰,道:「有什麼可惜的,來日方長。」
燕燕笑了笑,沒有說話。
第五十二章 對簿公堂
這夜漏下二鼓,沈霄一行風塵僕僕抵達南京,也住在官驛。
姚開看見沈霄,天上掉下來一般,興沖沖地進屋告訴談璓:「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