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紺雲分翠攏香絲,露冷薔薇曉初試。淡勻脂,金篦膩點蘭煙紙。談璓練完劍回來,看到的正是這一幕,便駐足在旁欣賞。
燕燕從鏡子裡看見他,笑了一笑。談璓上前拿起一枚螺黛,道:「我替你畫罷。」
燕燕笑道:「你會麼?」一面質疑,一面仰起臉,等他描畫。
「這有何難?」談璓幾筆畫好,燕燕對鏡審視,是她平日最常畫的小山眉,雲煙淡漠,彎彎似山巒,抬手輕撫眉梢,吹毛求疵道:「眉梢應該再長一點,淡一點。」
談璓點頭笑道:「知道了,下回改進。」
這之後,燕燕偶爾還來府衙察訪,看有沒有別的女人留下的蛛絲馬跡,順帶過夜,大多時候還是談璓去她那裡。兩人私下來往,終究只有身邊人知道。
卻說計平之覬覦薛家之富,一心想抱得美人歸,無奈幾番挑逗,上趕著獻殷勤,那美人就是不理不睬,心中氣惱,這日對祝夫人道:「堂姐,我真不明白這小寡婦狂個什麼勁,就是有幾個錢,也不過是殘花敗柳。我願意娶她,那不是她的福氣麼!」
祝夫人冷笑道:「你不曉得,她是攀上高枝兒了。」
計平之詫異道:「哦?哪根高枝兒?」
祝夫人道:「這我也不清楚,大約是京城裡的什麼人。不過人家哪裡會娶她呢?當她是娼妓玩玩罷了。你要娶她,我倒有個主意。」
計平之聽她一說,連聲道好,一時也不再去糾纏燕燕了。
到了十二月裡,祝老爺過生辰,著實是蘇州的一件熱鬧事。流水席自是不必說,大小官吏,鄉紳富豪都備了禮物上門道賀,祝家門前的街道停滿轎子馬車,真正是水洩不通。
這日,燕燕也帶了禮物來到祝府,正和祝老爺等人坐在廳上敘話,那邊下人說知府來了,眾人忙都出來迎接。
燕燕落在眾人後面,見談璓穿著緋紅官袍,戴著官帽,身後跟著姚開等人走進大門,偏過頭去冷哼了一聲。
談璓隔著一張張堆笑的臉看了看她,面上掠過一絲歉然,拱手對祝老爺笑道:「祝老闆,今日是你的千秋,我也略備薄禮,祝你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吶。」
祝老爺忙不迭道:「承談大人吉言,快請入座。」
酒席擺在東暖閣裡,正對著戲臺,眾人一邊飲酒作樂,一邊點戲看。外面寒風凜冽,暖閣裡燒著銀碳,溫暖如春。
戲臺上唱著一出《荊釵記》,小旦身段婀娜,眉眼生春,檀口開張咿咿呀呀,唱腔勾魂。
幾位老爺看得目不轉睛,談璓趁機看向燕燕,燕燕直直地看著戲臺,半點餘光也不分與他。
原來兩人昨日約好去賞梅,不想燕燕有個好友是鎮江的富商,名叫袁開,昨日來了蘇州,請她吃酒。燕燕想他難得來一趟,便對談璓說改日賞梅,去了酒樓。
談璓知道她應酬多,原也沒有在意,可是晚上去看她,見她喝得酩酊大醉,袖中還掉出一個春意兒香囊,不由怒火中燒,問她哪裡來的,她迷迷糊糊說不清,那模樣又氣人又勾人,之後……不免有失分寸。
今日冷靜下來想一想,應該是有什麼誤會。談璓正尋思藉口與她去別處說話,祝夫人身邊的丫鬟走進來,對燕燕說祝夫人請她過去。
燕燕便起身走出暖閣,跟著她穿過花園,來到內院的一間廂房。祝夫人正坐在裡面榻上,神情呆呆怔怔的,眼角泛紅,似乎才剛哭過。
燕燕忙問道:「姐姐怎麼了?」
祝夫人一把握住她的手,嘴唇動了動,未語淚先流。
燕燕眉頭微蹙,抽出手,拿絲帕替她拭淚,柔聲道:「姐姐莫哭,有什麼話好好說。」
祝夫人哽咽道:「妹妹,你可知我家老爺又在外面養了個粉頭?叫杜什麼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