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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燕冷笑一聲,抽出手道:「倒像是我求你一般,你愛去哪裡住就去哪裡,我管不著。」
談璓笑道:「怎麼是你求我,分明是我跟著你沾光。」
燕燕看他一眼,臉色稍霽。談璓又哄了她一會兒,叫李松進來,告訴他不必去尋客棧了。李松極力忍住笑意,出來將這話告訴眾人。姚開哀嘆,心道這小寡婦真是禍水。
青磚小瓦馬頭牆,迴廊掛落格扇窗,秦淮河兩岸的河房皆是這般模樣。家家戶戶有露臺,朱欄綺疏,竹簾紗幔,很是雅緻。眾人來到這裡,天色已暝,燕燕帶著談璓住在後院的樓上,這一層樓有三間房,兩間臥房,一間書房。
談璓推窗看出去,河面上畫船相接,繫著羊角彩燈,宴歌管絃的夜晚已經拉開序幕,一派聲光繚亂,風裡瀰漫著各色女兒香,水波里泛著金粉,較之蘇州揚州,又是另一番風情。
燕燕在隔壁房間換了衣服,重新梳妝,走過來道:「表哥,我們出去吃飯罷。」
談璓回頭,見她穿著銀紅對襟襖,月白潞綢裙,羊皮金滾邊,腳上一雙紅錦獸頭鞋,好像自從他誇這雙鞋好看,她便經常穿。頭上戴著金翠花葉冠,真箇是鬢髮如雲,桃花滿面,弓彎纖小,腰支輕亞。
「表妹一來,此間紅粉皆失色也。」
兩人攜手出門,尋了一家酒館,點了桂花鴨,美人肝,燉生敲,一籠蛋皮燒麥,都是燕燕點的。
談璓道:「這燉生敲是什麼?」
燕燕賣關子不說,等這盤菜上來了,叫他嘗一嘗再猜。談璓見那一段段的肉沒有骨頭,吃起來肉質酥爛,味香醇厚,道:「像蛇肉,又不是蛇肉,是黃鱔罷。」
燕燕點點頭,道:「將鱔魚活殺去骨,用木棒敲擊,使肉質鬆散,故名生敲,這一家燉生敲很有名的。」
兩人這邊吃著,鄰桌的兩個儒生在閒談,一個道:「今晚呂教員在崇文會館出題,彩頭是一壇五十年的女兒紅。子宗,我們待會兒也去試試罷。」
「呂教員?」那叫子宗的儒生把頭搖成撥浪鼓,道:「我不去,上回他出的三道題,我一個都不會做。」
燕燕聽見他們的話,很是心動,在桌底踢了踢談璓,道:「我們去試試罷!」
談璓也聽見了,笑道:「你稀罕那五十年的女兒紅?」
燕燕道:「我不是稀罕這酒,我就是稀罕贏來的彩頭,比買來的強。」
談璓點點頭,道:「那就去罷。」
兩人吃完結了帳,來到崇文會館。正要進去,燕燕拉住他,走到一旁,從袖中拿出一個小布包,道:「這裡都是你的晚生,我替你化個妝,免得你被人認出來,說你欺負晚輩。」
談璓思之有理,道:「還是你想得周全。」
燕燕開啟小布包,拿出一塊畫眉的銅黛,讓他低下頭,將他一雙英氣的劍眉塗得又黑又粗,又給他貼了兩撇鬍子,立時便像變了個人,看起來十分滑稽。她先笑了一回,方才把菱花鏡遞給他。
談璓照鏡一看,自己也笑了。
燕燕戴上帷帽,與他走進會館,已經來了不少人,皆穿長衫,戴方巾。雖然都是談璓的晚生,其實有一半比他年紀大。世間有太多不公平,能讓寒門子弟出人頭地的讀書應試本身便是其中之一。似談璓年紀輕輕便能中探花,入翰林,許多人兩鬢斑白還只是個童生,宮門都不曾進過。
燕燕心中感慨,看前方座椅上的呂教員,四十左右的年紀,蓄著長須,穿著一身閃緞長衫,正在和幾個儒生說話。
過了一會兒,時間到了,眾人在桌邊坐下,每個人面前都有紙筆。呂教員公佈題目,燕燕見談璓蹙起那兩道又黑又粗的眉毛,想了一想,便提筆寫了起來。周圍人大多還對著白紙苦思冥想,他已寫過一半,運筆如飛之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