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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沈卿啊。」上首的簡王玩味地看著她,好半天才叫他們免禮。
沈清疏在案幾後坐下,心中暗暗後悔,她真不該跟著關意明來的,現在後悔也沒用了。
三綱五常,君為臣綱,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倘若皇帝下令她外放,那確實皇命難違,老劉氏也只能遵從。
可要外放,自己去找戶部就是,皇帝憑什麼關注一個七品芝麻官,找簡王幫忙,簡王又憑什麼幫她?
更何況,簡王還是個神經病,沈清疏悄悄往上首投去一眼,不想簡王也正盯著她,她立馬低下頭,背上嚇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
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她前兩次碰見溫文有禮的簡王,完全就是運氣好。今日簡王仍穿了一身月白色的雅緻袍子,眼神卻很兇狠,似乎像狼一樣冒著綠光,眉眼間都壓制著戾氣,感覺隨時能拔刀砍人。
雅間裡有樂人奏絲竹之聲,關意明湊到簡王旁邊不知在說什麼,沈清疏縮著身子,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心裡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
他到底知不知道這是個恐怖的精神病人,皇帝的弟弟,別人死在他手裡等於白死,但要是反抗傷了他,那絕對是千刀萬剮。
目下她只能見機行事了,可千萬別激怒這位王爺。
沈清疏喝了兩口茶壓驚,正預想著對策,忽然聽見簡王招手喊她,「沈卿,坐到這邊來,陪孤喝上一杯。」
沈清疏心中一悸,在坐只有她一個姓沈,簡王明確望著她的方向,手勢不容置疑。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過來。
「是,下臣領命。」沈清疏無法,硬著頭皮坐到他左手邊,緊張得不行,沒忍住橫了關意明一眼。
「沈卿,來。」簡王遞了一杯酒過來,臉上還掛著溫和的笑,幾乎和他正常時一樣,令人捉摸不透。
沈清疏接過來,不敢違逆他,恭敬地和他碰杯喝了下去。什麼味道都沒嘗出來,她心跳急劇加速,感覺自己像是在鋼絲上跳舞,隨時都可能墜落懸崖。
又喝了兩杯,簡王往後一倚,散漫地躺著,手撐著額頭,微眯了眼看她,道:「沈卿,孤聽聞你殿試中了傳臚,你這般樣貌,沒能中探花,可真是太可惜了。」
這話是什麼意思,沈清疏揣摩不出來,小心謹慎回答道:「殿下繆贊了,臣能得中傳臚都已算僥倖。」
「胡說!」簡王厲喝一聲,猛地睜開眼,死死地盯著她,他眉梢挑起,表情忽然變得凌厲噬人,「孤說是探花,你就是探花。」
沈清疏嚇得打了個激靈,不知道這話哪裡觸動了他的神經,不敢辯駁,順著他道:「是,本該中探花的,臣愚鈍。」
簡王卻又笑起來,「你不愚鈍,你是最聰慧,最最好的。」
沈清疏不明所以,只覺得精神病人果然思維廣,跟著點了點頭。
簡王笑了一陣兒,忽然前傾靠近她,伸手覆在她手背上,指腹輕輕摩挲,好似對待情人一般,低聲問:「符卿,你怎麼都不來看孤了?」語氣裡帶了幾分委屈。
他手指並不冰涼,卻沾了些酒液,像是一條毒蛇在面板上爬過,沈清疏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殿下,您醉了。」她迅速抽回手,背到身後,四下一看,其他人不知何時都退了出去,房間裡,似乎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沈清疏心裡頓時有一萬匹草泥馬狂奔而過,簡王一直不娶妻,難道不是因為精神病,而是因為他斷袖!
關意明這個殺千刀的,真的把她給賣了,可她實際上是個女子,這算怎麼事兒啊?
沈清疏「騰」地一下站起來,心裡的恐懼都瞬間消退了,一時只想罵娘。
作者有話要說: 之前鋪墊簡王就是為了離京,跟猜錯的小可愛們道聲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