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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很快鄭衡就會忘了這一切,也或許,會藏在心裡一輩子,白髮蒼蒼時亦不能忘。
沈清疏貼心地擋著他,安靜等了一會兒,摸出一張手帕遞過去,鄭衡垂著手沒有接。
沈清疏嘆了口氣,其他人都跟著走得差不多了,就剩她們兩個,她不得不提醒一聲,「師弟,走吧,送嫁了。」
頓了頓,又遲疑著提議道:「要不然,你就別去了。」
鄭衡終於抬起頭來,他唇上咬出了深深的牙印,眼眶發紅,整個人像是牢籠裡的一頭困獸,發出死前的哀鳴之聲。
「師兄……」他喉嚨乾澀,喉結滾動了半天,才吐出兩個字,不是喊沈清疏,而是不知道說什麼的茫然無措。
沈清疏搭著他肩膀,不忍地勸解道:「師弟,別為難自己了,回去睡一覺吧,明早起來就忘了,老師那邊我去替你解釋,就說你身體不舒服,人這麼多,他也不會在意的。」
鄭衡木愣著沒有馬上回答,沈清疏就耐心地等著。
好一陣兒,鄭衡臉上牽起個未成形的笑,眉毛卻撇下來,像哭一樣,聲音乾澀斷斷續續地說:「我要去,我,答應了她,要喝她的喜酒。」
「好吧。」沈清疏心裡竟也跟著酸澀起來,順手替他擦了擦眼角,把手帕塞過去無奈說:「你先去洗把臉吧,為了小師妹的名聲著想,控制住情緒。」
雖然也能說是喜極而泣,但鄭衡不過師兄而已,哪來這麼深感情。這時代,要是讓人懷疑他二人有染,那小師妹就沒法做人了。
等鄭衡平復收拾好,兩人趕到那邊,剛開始拜堂,沈清疏本來還擔心鄭衡失態,不想他掛著程式化的笑容,融在一干師兄弟裡毫不起眼。
「禮成,送入洞房——」
在一片恭賀之聲裡,沈清疏鼓著掌,悄聲問鄭衡,「去見師妹最後一面嗎?」
今夜之後,小師妹會盤起已婚婦人的髮髻,鄭衡也另娶嚴家小姐,兩人見面機會少之又少,便是再遇見,相互之間要避嫌,最多隻能寒暄幾句。
「不了,她不想看見我,我還去討什麼嫌呢?」鄭衡苦澀地笑了笑,偏頭道:「師兄,陪我去喝幾杯吧。」
沈清疏說不出拒絕的話,大家都去看新娘子了,席上沒什麼人,兩人悄悄拿了酒,尋到假山後的偏僻角落,對坐而飲。
黃昏已經過去,夜色悄然接手了這片天地,闔府的燈籠相繼亮起,侍女僕人穿行其間,送上美食佳餚,在酒肉的香氣裡,賓客們言笑晏晏,調侃新郎官的聲音傳過來,喧譁又熱鬧。
可熱鬧是他們的,與他無關,鄭衡的臉藏在陰影裡,沈清疏看不太清,卻莫名覺得他在流淚。
最好的酒,是喜酒,最苦的酒,也是喜酒。然而即便是喜酒,卻還是那麼的辣,沈清疏仍然喝不慣,卻突發奇想,是不是正要辣得人眼淚都流出來,好似這樣,就不是自己想要流的。
一杯接一杯,主要還是鄭衡在喝,可沈清疏酒量淺,後來想到家中的那些事,也心煩意亂多喝了兩杯。
兩個醉鬼不知時間,到了散場,林薇止找到他們之時,兩人相擁在一起,頭靠著頭,肩並著肩,表情一致,姿態親密無間,頗有點像是互訴衷腸或抱頭痛哭的意思。
「……」打擾了。
她轉身便走,走了兩步又停下,無奈地回頭過來,自己扶著沈清疏,讓婢女扶著鄭衡將兩人分開。
沈清疏腦子都喝懵了,這時才反應過來,靠在她肩背上,遲鈍地抱住她,愣了半天,才終於憋出一句,「你別誤會,我和鄭師弟沒什麼。」
許是不小心打翻了酒,她衣襟上都是濃重的酒氣,林薇止不適地皺了皺鼻子,沒接她的話,偏頭嚴肅地看著她,道:「怎麼又喝這麼多酒。」
這人酒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