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鵬鵬舅眯了眯眼睛，瞭然地笑了笑：&ldo;還小還小，你們還有很多要經歷的。她這是讓你看見她的脆弱了，才會哭。要是不信任你，她把自己掩飾得很好，你就看不見真實的她了。&rdo;

&ldo;嗯。&rdo;

鵬鵬舅側過身，腿腳蜷縮著，雙臂抱在胸前，於幽暗中看著葉澄鐸：&ldo;我就她和阿恩兩個侄女，我父母就我和凡希兩個孩子。我和凡希差了十五歲，也算是活了大半輩子的人。我都想好了，等我退休以後，我就去照顧晚晚。舅公接他上下學，給他買吃的!到時候晚晚長大，我估計又添了個孫侄兒或孫侄女!我就給你們當保姆和保鏢。我的晚年就這樣安排好啦!&rdo;

隔著一臂之長，葉澄鐸看著他。

和鵬鵬舅相處的這段時間裡，聽他提起過很多人，也提起過許多事，工作中的也好，生活中的也罷，卻獨獨不見他提起過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家庭。

他或許沒有娶妻，沒有成家。

葉澄鐸這麼想。想在心裡，沒有問出口。

鵬鵬舅卻又一次陷入回憶，突然開口，近乎自言自語：&ldo;不過，如果他們有自己的打算，我也不會勉強，我就回老家去也好。你想不想聽我念叨幾句呢?&rdo;

只有最後這句話，音量稍微拔高了點。

葉澄鐸揉了揉冰涼的鼻子，點了點頭：&ldo;你說。&rdo;

&ldo;我很少和人躺在一個房間裡，也從沒有把自己的事情和別人講過。&rdo;

&ldo;那我很榮幸地成為第一個人。&rdo;

鵬鵬舅笑了笑：&ldo;嗯，睡不著的兩個人就能掏心掏肺嘛。&rdo;

&ldo;嗯。&rdo;

&ldo;我經常來這兒，每年至少抽空來五次，你知道為什麼嗎?&rdo;

&ldo;不知道。&rdo;

&ldo;因為我妻子的老家在這兒。我們現在睡的房子，就是她出嫁之前住的老宅。&rdo;

&ldo;除了善落村，還有一個地方，我也經常去。&rdo;鵬鵬舅接著說，&ldo;就是雲肖村。&rdo;

&ldo;也在德善縣。&rdo;

&ldo;嗯。&rdo;

&ldo;為什麼?&rdo;葉澄鐸問，&ldo;經常去一個地方，肯定有理由吧。&rdo;

&ldo;對。&rdo;老舅訥訥地應道，盯著前面緊閉的窄窗，目光放空，&ldo;因為我妻子就埋葬在那裡。到現在，我都沒有找到她的遺體。&rdo;

葉澄鐸愣了一下。聽到屋外喧囂的風聲，此時更盛更廣。

&ldo;對不起……&rdo;

&ldo;沒事沒事!&rdo;鵬鵬舅突然笑了，&ldo;我就是想說，說出來心裡不那麼難過。憋著在心裡面，我就自己時常想，時常覺得疲倦。有個人說說話，終歸是好的。&rdo;

&ldo;嗯。&rdo;

&ldo;她是去支教了，遇到突發大水，被洪水沖走了。她長得很高，很瘦，&rdo;舅舅說著，笑了一下，&ldo;那麼瘦!哪裡經得住那大水一衝吶!我平時總說她太高，太高擋壁，可是你想，被水一衝，在那大江裡，人就跟一片葉子一樣，隨波逐流，衝到哪裡人哪裡能知道哩!&rdo;

一聲輕不可聞的嘆息聲，鵬鵬舅眨了眨眼睛，抹著鼻子深吸口氣：&ldo;我就開始做她喜歡的事情，逐漸地，我就能夠理解她了。理解她對山裡的孩子那麼上心幹嘛，只有我動手去做了，我才能明白她的執念。&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