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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沒有。
如果說不恨少年,實在是騙不過自己。聞憂在少年醒來之前出鞘那一刻,就已經殺心難掩。
可是對方睜開眼睛時,眼底裡的神采令他又一次想到了全祺。
這樣的相似令他痛恨,卻又難以再拔劍。只有在掩埋在冷漠之下的厭憎裡忍下了殺意。
也許真該挖了那雙眼睛。
他在思緒之中出陣時,少年已經抱刀合衣睡在外面。靈獸踏雪伏在對方玄衣上,彷彿多年前也曾見過這幕。
聞憂只看了一眼,就皺眉移開了視線。
原以為踏雪還算是忠心耿耿,沒想到會親近害死全祺的生人。
他正要坐下休息,忽然想到也許不必到最後一道陣法,此時就可以再測算一次全祺之事。
全祺正在睡夢之中,毫無所覺,根本沒想到聞憂入楚天闕居然會與他有關。
聞憂眼下新月微亮,符文顯現,楚天闕地上石子細微震動,黑暗之中落下一道豎直天光。
一柱香之後,那道天光緩慢分出一條絲線,在聞憂的緊緊注視之下,纏繞上了膝上伏著靈獸的銀髮少年手腕。
少年突然睜目,眼中俱是驚怔。聞憂盯著他,目光深而銳利。
全祺被系統急促的警報聲催醒,看到的就是聞憂不知做了什麼,眼下一條血痕——根據在風夢城的經驗,應當是又在用什麼窺探天道來查探全祺「身死」的事,沒查出來受到了反噬。
他心中微松,也沒了睡意,起身開口道:「繼續破陣?」
聞憂看了他半晌:「……不必了。」
……有些怪異,又說不出具體是哪裡不對勁。
全祺見聞憂已經向楚天闕出口走去,便不再多想。
回到住處之後,全祺心中的奇怪依舊揮之不去。聞憂沒有阻攔他帶走踏雪,之前他隱隱感覺到的一絲厭惡排斥也已經消散。
難道是因為聞憂喜歡踏雪……愛屋及烏?還是果然如他所想,當初決裂之後,聞憂一直對他心懷恨意,眼見有人害「死」了他,表面憎恨實際暢快?
全祺想了半晌還是沒理出其中變化因由,索性去煮茶,給自己倒口水喝再想。
這時,他聽到外面一陣吵鬧。窗戶下靈石茶壺已經滾出白煙,全祺熄了火,一邊拿起邊上杯盞,一邊推開窗戶打量。
外面一群人被深灰色衣裳的劍罰殿弟子帶走,似乎正是東明手下那幫人。
正當他要收回目光時,卻見曾經的臨淵殿主而今的劍罰殿主——北煌護法匆匆御劍趕來,半晌後,竟把養傷的東明押了出來。
全祺一時不慎,茶壺沒拿穩滾水落下來,瓷瓦摔在了地上,發出令人心驚的響動。半晌,他放下手中杯盞。
東明犯了什麼事?
四護法是老教主親自擇定,地位超然。縱然有過錯,也不至於要去劍罰殿。那裡只有犯下重罪者才會領受種種刑罰。
除非……
吱呀一聲推門聲響,全祺驟然轉過頭,看到是前些日子那個有幾分像聞憂的垂髫稚子,視線才緩和下來。
「我記得蒼青山凡是你這個年紀,現在都在修習。整日裡無所事事,十二歲之前到得了浩然境?」
聞憂頷首,關門走了進來:「……可以。」
「你剛從外頭進來,知道東明他們是怎麼回事嗎?」全祺隨意一問,也沒指望從一個小孩口中知道什麼,即使對方似乎和聞憂有些關係。
聞憂靜了靜,問:「吵到你了?」
全祺啞然失笑:「怎麼可能,只是他怎麼會被劍……那些灰衣人帶走?」
「劍罰弟子履行職責,不必多慮,」聞憂走過來,拿起那杯水喝了,頓了頓,「罪有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