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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就可以不食不眠,但或許,因身體到底還是凡俗之體,終究無法完全擺脫進食和睡眠的慾望,因此每修煉一段時間後,身體就會發出訊號,催促他做出改變。
而隨著越來越大,身體訊號的間隔也越來越久了,上一次是三個月,這一次,肯定比三個月更久吧。
啊,對了,龍門會肯定也早結束了。
裴栩漫無邊際地想著,沉沉睡去。
裴栩睡著時從不做夢。
凌煙真君說,夢是人類無法擺脫自身侷限的產物,因有所求,有所懼,有所思念……故而才會有夢。
若無欲無求無念無懼,夢自然便不存在。
傳聞中,上清宗那位生來便是仙人的仙尊,便從不做夢。
所以知曉裴栩也不做夢時,凌煙真君高興壞了。
裴栩對此沒有感覺。
他不知曉夢是何物,自然不會為它的存在與否有任何思慮。
但是——
裴栩睜開眼。
他正坐在疊雲浪最高處的觀景臺,眼前是雲浪翻滾,眼下是萬丈深淵,而身旁——
坐著一個人。
一個跟他年紀相仿,性別不同的人。
瘦瘦小小,臉蛋巴掌大,兩隻眼睛像浸在水裡的黑珍珠,此刻正眼巴巴地看著他。
腦海中的記憶告訴他,這是他的「朋友」。
朋友?
他疑惑了一瞬。
身旁的「朋友」卻已經開始說話了。
「終於見到你啦!」她眼睛亮閃閃的,星星一樣,「想見到你好難,你都不睡覺的嗎?」
雖然還很多事不清楚,但腦海中的記憶告訴他,對待朋友的問話,應該回答。
所以,裴栩說:
「嗯,很少睡。」
「那也太——少了!」
「朋友」誇張地伸開雙臂比劃了一下,「六個月呀,半年呀!我等了整整半年,才終於等到你。你肯定早就不記得我了吧?」
她說著,表情就有些委屈,那像黑珍珠又像星星的眼睛,忽然又如夏日荷葉上的水珠,輕瀅剔透,滾來滾去。
他看著她,有些不知所措。
——朋友的話,這時候應該做什麼?
不過——
「我記得你。」他說。
「咦?」她的雙眼就陡然亮地像星星。
「真的記得我嗎?」她急切又渴望地追問。
「嗯,」裴栩點頭,「龍門會。」
他當然記得。他的記性一向很好,甚至早超出普通人「記性好」的範疇,只要不是刻意遺忘,他甚至可以回憶起三年前某一天所見到的所有人和物的形狀大小氣味……
所以當然也記得她。
那個身體孱弱,差點倒在他身上的……
「溫鯉鯉。」他叫道,沒有一絲踟躕和疑問。
「嗯!」她重重點頭,眼裡的星星幾乎匯成了銀河,「你真的記得!」
「既然記得,那就叫我鯉鯉吧!我也叫你……叫你什麼呢,裴栩哥哥——呸呸,太肉麻了!可直接叫名字的話好像不太親近的樣子,朋友之間應該叫暱稱吧?要不然——栩兒?栩栩?」
裴栩面無表情。
「裴栩。」
「啊?哦,你說讓我叫你裴栩?好吧好吧,可我還是覺得這樣叫不親近哎,好像路人一樣,怎麼能體現我們是好朋友呢?要不然我還是叫你栩栩吧!嗯,沒錯,就叫栩栩!」
裴栩不說話了。
他一向不是會主動說話的人,甚至能句句都給出回應,都已經是破天荒的了。
因為她是「朋友」。
腦海中的記憶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