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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的伊之助站在門口看到了自己的父親正在和母親說些什麼,也正想來湊湊熱鬧,卻不料母親竟動作迅速地捂住了父親的嘴,將他按在了沙發上。
小小的伊之助頓時愣在了原地,歪了歪腦袋不明白母親突如其來的舉動。
「媽媽?」
八百比丘尼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伊之助的視線,沒讓他看到鬼舞辻無慘那副驚詫又隨時都要發怒的表情。
「爸爸和媽媽有點事情要說,」八百比丘尼無視鬼舞辻無慘難看的臉色,語氣溫柔地回過頭對伊之助說:「伊之助先回房間去可以嗎?」
雖然本就生活在「鬼」的身側,但八百比丘尼卻在伊之助面前刻意隱瞞了「鬼」的存在,她的理由同樣簡單——
只是想讓他作為人類生活。僅此而已。
聽到這種理由的鬼舞辻無慘嗤笑了一聲,他看著趴在自己身上的少女,說出來的話尖酸刻薄:「他總有一天會發現的。」
鬼舞辻無慘用她當初對他說過的話回敬了她:「人類都會死。但你和我都不會。」
或許鬼舞辻無慘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竟下意識將八百比丘尼劃分在了與自己同一歸屬的地位。
若是平時,她也一定會笑著回答:「那我看到明天的太陽挺漂亮的,不如我們一起出去逛逛?」之類的話。
雖然免不了又要被怒氣值沖頂的無慘發脾氣。
但那一次,八百比丘尼罕見的沒有反駁他。
人類的生命很短暫。她一直都是知道的。
只是……
作為人類之外的生物生活了太久,總會不自覺地嚮往著人類的生活。
「等到那一天來臨的時候,」八百比丘尼輕聲開口:「你才更應該擔心起來。」
因為她看到了鬼舞辻無慘的未來。她只是沒有告訴他。
——髮絲慘白,身上覆蓋著黑色毛髮的怪物,正在被鬼殺隊的劍士包圍。
而眼前的鬼舞辻無慘則是黑髮紅眼,穿著襯衫馬甲一派意氣風發的模樣。
多麼悲慘啊。
八百比丘尼心想,不想死的人,迎來了他最抗拒的死亡。
而真正渴望著死去的自己,卻只能等待著那日的到來。
等到鬼舞辻無慘也死了,那在以後的漫長無望的歲月裡,便再也不會有人和她互相嘲諷了。
她罕見地生出了幾分包容與愛護的心情,於是趴在鬼舞辻無慘身上溫柔地撫摸著他的面頰,白皙柔軟的手指摩挲著他的輪廓,令那雙本就暗沉的眸子愈發深邃。
鬼舞辻無慘誤會了她的意思,然後跟她躺進了一個被窩。
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在更早之前的時候,他們也曾有過這樣的親密。
鬼舞辻無慘過分自我,從不在意別人的感受,哪怕是在床上也一樣。
而能夠忍受他這些壞脾氣,又能夠在漫長的歲月中與他同存的,也只有八百比丘尼了。
————
好不容易打發走石田太太之後,街邊的燈火變得更明亮了,現如今早已沒有宵禁,在東京這種大城市裡,更不會有入夜後的荒涼寂寥。
他們第一次來到這座城市時,它的名字還是江戶,鬼舞辻無慘為了製造更加強大的鬼四處奔走尋找合適的人類,八百比丘尼也跟著他走了很多地方。
那時一到入夜,四處便安靜得只剩下鳥獸蟲鳴和風吹過樹林的呼呼聲。
這樣安靜的夜很適合用來懷念什麼——前提是身邊沒有其他人。
站在燈火通明的東京街頭,八百比丘尼倏忽間察覺,原來在久遠的過去的時光裡,他們也一直都站在彼此的身邊。
這樣的認知令她恍惚了一瞬,卻被街上擁擠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