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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詢問】的眼神。
——告訴我吧,我究竟應該……怎麼辦呢?
八百比丘尼已經忘記了,在很久之前的時候,她曾給過這個無措的孩子答案。
【只要有為之奮鬥的目標,有能夠令你拼盡一切也想要去做到的事情,那麼再枯燥乏味的人世,也會變成光彩絢麗。】
在童磨的眼裡,八百比丘尼就是那個令他的整個世界都變成光彩絢麗的存在。
哪怕他最常說【神的恩澤會一直存在八百的身上】。
但只有童磨本人才真正清楚自己內心的想法,對於他自己而言,八百比丘尼就是他的【神】。
她是教會了他如何與這個世界溝通,如何面對其他的【正常】的人類,如何讓自己能夠接受自己的存在。
只是……八百比丘尼恐怕永遠也意識不到,這個在她眼裡沒有任何感情、直到現在也不知感情為何物的孩子,其實一直都在用自己獨特的方式【愛著】她。
身為人類的時候,童磨就一直在為了更加了解她而努力,他曾一度將八百比丘尼當作自己的同類,以為她也像自己一樣無法感知到任何情緒——因為不管信徒們說出來的痛苦再怎麼變化,八百比丘尼的神色永遠都是那麼的悲傷。
悲傷……卻從未落下過半滴眼淚。就好像她也是故意做出這樣的姿態一般。
可直到變成了鬼之後,童磨才忽然明白,八百比丘尼的痛苦正是來自於她本身,來自於她那無窮無盡的漫長生命。
從她身上蔓延出來的悲傷,與其說是因為那些伏跪在她面前向她傾訴的人類,倒不如說是從她骨子裡散發出來的。
因為八百比丘尼,哪怕面前沒有任何信徒的時候,童磨所觀察到的她的表情,也會在不經意間透露出她的真實想法。
彼時的童磨已經被鬼舞辻無慘變成了鬼,他毫無芥蒂地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甚至沒有生出半分掙扎。
因為於他而言,無論怎樣都可以。
不管自己是人類還是其他的什麼東西,對童磨來說都是一樣的。他甚至在接受自己成為吃人的惡鬼這一事實之時,都沒有生出過絲毫負擔。
但八百比丘尼卻對此有著不同的看法,童磨從她的眼神裡看出來了。
當他被鬼舞辻無慘那雙指甲堅硬銳利的手插入頭顱的時候,童磨從那雙視線被血浸染的彩虹色眸子裡,看到了她臉上的神色。
【八百比丘尼在為他感到悲傷。】
童磨並不理解這樣的悲傷,他只知道他要遵守和八百比丘尼的承諾,變成鬼之後就意味著他也能夠擁有漫長的生命,而只有這樣,才能真真正正地、永永遠遠地為了八百比丘尼的死亡而努力。
但童磨聽到了微不可聞的嘆息。
那發出了聲音的少女幾乎要落下淚來。
【多麼可悲啊……】她說。
【可悲】這樣的詞語放在童磨身上,他本人完全不認可。要是這時候他能夠說話,必定也會笑眯眯地對八百比丘尼說:「八百的想法好奇怪哦」
可這時候的童磨什麼也說不出來,甚至連動一動手指,都會覺得從腦袋那裡傳來的疼痛要讓他整個人都抽搐起來。
保持著睜開眼睛的姿勢已經足夠困難,深入骨髓的陣陣刺痛,足以磨滅任何清晰的神志。感受到不屬於自己的強大力量在他的身體裡甦醒,童磨忽然想——
【真好啊。】
哪怕他本人都已經想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有這樣的想法。
————
在太陽升起來之前,童磨仍坐在她的身邊,「我聽說八百和鬼舞辻大人又要搬家啦,總是搬家不會覺得很麻煩嗎?」
童磨像是真的在為她考慮一樣,甚至興致勃勃地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