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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依太后看,除非在宮裡被擠兌得衣食都不自在,不得不爭。否則縱使侍君是分內之事,平日裡也大可不必這樣為幾分恩寵煩擾得跟失了魂似的。
人活一輩子,短短數十載,還是要待自己好些。
太后一壁瞧著歌舞一壁追憶往事,便也很有心想寬解寬解這些年紀尚輕的兒媳。待得宮宴散時,就人人都得了厚賞,賢昭容那邊還額外給剛降生的大公主添了一份,皇后那邊也加賜了一份給尚未降生的孩子。
然而嬪妃們卻未見得能領會太后的這番用心良苦。從頤寧宮告了退,何美人維持了一晚上的笑臉便一下子就沒了,邊邁出門檻邊嘆氣。舒嬪離得近,不免問上一句:「好好的團圓節,嘆什麼氣?」
何美人看看她:「皇上不在,還算得什麼團圓節?」
「皇上那是體察民情去了。」舒嬪抿著笑勸她,「咱們指望著皇上,天下萬民更指望著皇上,這點子小事就別計較了。日後可與皇上同賀的年節,可還多著呢。」
「若真如娘娘這般所說,臣妾自不計較。皇上勤勉執政,我們當嬪妃的自當為他高興。」說著語中一頓,「可舒嬪娘娘難道沒聽說?皇上出去只帶了張公公與大姑姑。還讓尚服局好生為大姑姑備了一身民間可穿的衣裳,瞧著不像大戶人家婢女的著裝,倒像千金小姐。皇上原也是微服出巡,如此走在一起,那可真真兒是才子佳人結伴同遊了呢。」
舒嬪神情一滯:「有這事?」
「我也只是聽說,尚服局裡頭傳出來的幾句閒言碎語罷了,是真是假辨不清,只是覺得無風不起浪。」何美人說罷懨懨一福,「時辰不早了,臣妾先行告退。」
「……美人早些歇著。」舒嬪客氣了一句。
目送何美人離開,她心裡複雜了半晌,可她自知做不得什麼,終是隻搖搖頭,便也回宮了。
同樣的話落在不同的人耳中,卻成了不同的意味。
儀嬪遲了幾步走出頤寧宮,坐上步輦,臉色冷得嚇人。
「娘娘別計較……」盈月打量著她的神情,在旁邊小聲地勸,「她如今剛當了大姑姑,皇上在興頭上,行事略失些分寸也是有的。可宮女就是宮女,身份再高也得守著規矩,不能正經侍君。來日若皇上真幸了她,還不是要放到後宮來?到時候便是皇上抬舉,以宮女出身也斷無可能一舉壓到娘娘頭上去。娘娘位高權重,自有得是調教她的機會。」
盈月絮絮地寬解了這許多,儀嬪聽罷只冷笑:「如今在御前就已這樣狂妄,若到了後宮,還有我們壓得住她的機會?這後宮是皇上的後宮,什麼規矩能大得過皇上去?先帝那位閔氏的例還不夠?」
聽到「閔氏」兩個字,盈月只得閉了口。
閔氏乃是先帝的嬪妃,也是宮女出身,卻因先帝寵愛一年內就晉至嬪位,成了宮裡正經的主位娘娘。
後來她又憑著皇子,封妃、封貴妃。再到皇子們長大一些,奪儲烽煙四起,閔貴妃所出的三皇子一度危及今上的儲位。
最後,多虧閔貴妃棋差一招,竟收買乳母,想直接毒死今上;也多虧柳宜沉穩忠心,緊要關頭將陰謀戳破,才終是沒讓皇權旁落。
所以儀嬪的話是對的。宮裡縱有千般宮規做約束,防著旁人蠱惑君心,也終是擰不過君心所向去。
盈月只得又勸:「娘娘便是再不快,也別病急亂投醫。前頭的倪氏一被抓到罪證,說廢就廢了――那倒不打緊,奴籍賤婢出身原也不值什麼。娘娘可是金尊玉貴長大的,犯不上為了顧氏把自己賠上。」
「這話倒不錯。」儀嬪勉強沉下一息,難掩煩亂。
過了約莫一刻,步輦在安和宮門外落下。儀嬪搭著盈月的手進了宮門,邊往正殿走,邊狀似隨意地問:「倪氏近來過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