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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宇也不在意,目光若有似無地瞟過蘇毓,朗聲道:「按順序,一個一個來吧。」
他放話了,下面人自然按吩咐行事。
一聲鑼響,叫賣正式開始。不過這一次字畫局,似乎與往日不同。許是蘇毓的畫掛出來與其他畫作的差異太大,以至於前十三幅畫叫價的都寥寥無幾。蘇毓心裡覺得比宋朝末期工筆畫水準差一些的畫作,只賣出了六幅。其餘的畫作連喊了三次,底下人都一臉興致缺缺。
早前這屋裡神情倨傲的幾個頗有畫才的書生此時臉綠得泛青。尤其曾經一幅畫賣出了一百二十兩高價的花鳥鬼才,寒梅圖的作者張濤,盯著八十兩將他一幅寒梅圖拿下的豪紳,恨不得將他吃了!但是沒辦法,他不賣,其他人也不買。
張濤雖在金陵頗有畫才的名聲,但實際科舉一道並不算擅長。科舉下場了兩次都名落孫山。本是金陵富戶之家,但幾年前張家會掙錢的張父因病去世後便走了下坡路。因著張濤本人又好酒。喝酒吃肉的,整日酒水不斷的,張家很快就捉襟見肘。
他膝下也不是無子女,二子一女,家中還奉養著一個養尊處優多年的母親。他沒辦法,一為了顧酒癮,二為奉養寡母子女,只能將拿得出手的畫技拿出來賣畫謀生。
這幅寒梅圖他原先的預計價位就是一百二十兩,想著最低最低,也該是一百二十兩賣出去。但著實沒想到,最後一幅畫掛出來,他這寒梅圖賣到八十兩就叫不動價了。眼看著八十兩連喊三次無人應答,張濤只能硬著頭皮看那富商將畫拿走。
張濤這幅還算高價賣出去了,後頭的畫作就沒有超過五十兩的。嚴家相公的那副花鳥圖買了五十一兩,也算是上課。剩下那些掛價都超過五十兩的,第一聲喊出去,半天沒有人應答,別提多尷尬。
牆角漏壺一滴一滴地往下滴著水,終於輪到了最後一幅。
早前叫價一百五十兩的富商,在蘇毓畫作競拍的鑼聲響起就張了口。還是一百五十兩。他話音剛落,立馬就有人追,還不是十兩十兩地追,一張口就是二十兩的往上加。
蘇毓是不懂金陵這邊的富商豪紳都要拆萬貫還是真的她這幅畫有多稀奇,叫價叫到最後,她都覺得有點太虛了。忍不住握住了徐宴放在膝蓋上的手,用力到掐紅了他手背。
「無礙,」徐宴側過身擋住上首人掃過來的目光,低聲安撫她,「字畫局的規矩。叫價必出,且拿到畫作錢貨兩訖。若是叫了價卻不買,往後是會被讀書人排斥在字畫局之外的。畫既然掛上去,就等著結果就好。最終誰拿到畫,事後反悔不要或者私下找賣主麻煩都是不可的,這是金陵城約定俗成的規矩。」
蘇毓聞言鬆了口氣:「若是這樣的話,那事後他們也不會找……」
正要說他們時候不會找麻煩,就聽到最上首的林清宇懶懶地開了口:「三百兩,我拿了。」
蘇毓刷地抬起頭——
上首的林清宇目光灼灼地盯著她,很溫和的樣子向她淺淺一笑:「月下花海,本侯認為值得收藏。」
話音一落,徐宴的臉瞬間敷了一層冰。
第三十三章
林清宇開了口, 其他人便不再開口叫價。開玩笑,小侯爺開了口,旁人哪兒還敢爭?
字畫局的規矩都能因他一句變, 別的自然緊著他來。可即便如此,一幅畫賣到了三百五十兩紋銀,在金陵興辦過的字畫局中是沒有發生過的。
說來, 此時不得不說一說這金陵字畫局的由來。
原先金陵城是沒有這種局的。這字畫局始於金陵城城南的大儒之家, 創辦的初衷, 就是為讀書人之間教學相長, 惠及寒門。通俗的來說, 就是一些當地有名望的豪紳富商,透過拍賣學子的字畫和作品給予寒門學子們一些體面的金錢上的資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