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撞破(第1/3 頁)
打灰是件很玄學的差事。
運氣好的時候順順利利。
運氣不好時狀況百出,特別是晚上打灰:一會兒泵管堵了,一會兒跳閘了找半天找不到問題出在哪,一會兒工人說這車灰稠了或者稀了,一會兒工人鬧情緒撂挑子不幹,一會兒工人和商混車司機因為雞毛蒜皮的事幹架……
有時候商混站排程說發車了,但是乾等幾個小時死活見不到車,結果一看發錯工地了。
總之,打灰是非常鍛鍊人的差事,每個土木人畢業走進工地,都需要經受打灰的洗禮,否則牛馬的青春不完整。
前世,哪怕張毅考出一級建造師跳槽到新單位,也在工地一線老老實實打灰兩年,後來隨著考出的證書不斷增加,加上幾個好的業績,拼了一波人脈,硬熬走了幾個老傢伙才混到專案經理。
有首歌怎麼唱來著?“一句先苦後甜,我熬了一年又一年!”
你瞧,打灰人的職業生涯就是如此樸實無華,且煎熬。
晚上,華燈初上。
秦大爺做好了晚飯,招呼張毅和趙小翠來食堂吃飯。
趙小翠的心情看起來不錯,重新化了個顯年輕的妝,還噴了淡淡的香水,悠然自得地夾著白菜粉條吃的津津有味。
張毅看在眼裡笑在心裡,這人吶,一旦有什麼高興的事,藏都藏不住,那眼角包含的春意都快溢位水了。
“咳!”秦大爺咳嗽了兩聲,成功讓張毅的視線轉移。
“秦大爺,您咳嗽啥?”張毅撕開一包榨菜絲倒進盤子裡。
“這幾天倒春寒,身子骨有點遭不住,老了!”秦大爺慢條斯理的說著,卻手疾眼快的抄走大半榨菜絲。
這老傢伙!張毅可以確認,秦大爺絕對知道王劍和趙小翠倆人的關係,只是出於老闆長輩的身份,故意替老闆遮蓋家醜罷了。
等趙小翠吃完走人,秦大爺才開口說:“張兒,你多大了?”
張毅把饅頭劈成兩半,夾了點榨菜絲,邊吃邊說:“22週歲了。”
“年紀不小了,該找個女娃嘍。”秦大爺意味深長的笑道。
老傢伙這是陰陽我在工地打灰久了,看到母豬都覺得眉清目秀呢。
張毅沒再接茬,就著一包榨菜絲啃了兩饅頭,又喝了碗玉米糊糊,一口白菜粉條沒吃,是他對秦大爺無聲的抗議。
來到工地時,正看到洪四海各種神神叨叨,張毅靠近聽了兩句,依稀能聽到什麼別堵管、別爆模之類的,總之儀式感拉滿,充分表達了他對打灰工作的高度重視。
唸叨完了,洪四海衝張毅說:“行啦,抓緊給排程打電話發灰吧。”
張毅晃著手裡的小靈通,“今天沒借到工資,還欠費呢。”
“還找會計借倆錢花花,讓你吹牛逼,你借的錢呢!”洪四海蛋疼的看著張毅,咬牙切齒,吐槽道:“瑪德,我怎麼攤上你這麼個主,別家打灰都是專案部聯絡排程,到我這兒了,我還得自己聯絡排程,你就不能找伱們老闆要個公司號?”
張毅攤攤手說:“級別不夠,在公司幹滿三年才有資格申請。”
十足的躺平心態,鹹魚擺爛。
真想掐死這貨!洪四海心裡抱怨,手上還是不自覺拿起電話聯絡商混站排程科,把打灰的灰號、坍落度、總方量核實了三遍,然後催著連發三車。
沒辦法,遇到張毅這個甩手掌櫃了,靠不住啊!
洪四海也很無奈。
一個小時後,第一輛商混運輸車到達現場,打灰工作正式開始。洪四海繼續催排程詢問後面兩輛車的位置和到場時間。
振動棒的嗡嗡聲震耳欲聾,工人們的吆喝聲此起彼伏,時不時還能聽到洪四海罵孃的動靜。
夜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