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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識文虛脫地滑坐在床沿上,與妻子抱在一起。
夜裡悲鳴的冷風穿堂而過,吹滅了屋內最後一根蠟燭。
光線從視野內消失的時候,黑暗中響起了一聲壓抑的嗚咽。
五娘問:「郎君,怎麼辦吶?」
張識文低聲道:「我想想,我想想。」
那修士在張識文這裡討了黴頭,又轉道去了隔壁。
尖叫聲刺破寂靜的長空,其中夾帶著的痛苦令人毛骨悚然。
五娘抱著張識文的手更緊了一些,而在這一刻,張識文也終於下定了決心。
真到心涼的時候,張識文就變得異常平靜,他斟酌了一下,平緩地開口:「五娘,你想,今日,若不是之前遇見仙君,你命休矣。若不是仙君護了我一次,我命休矣!留在這餘淵,他們哪拿我們當人看。若是去投靠了仙君,雖說什麼都沒有,起碼能落個平安。」
五娘鬆開他,抱起一側的孩子,與襁褓中的嬰兒臉對著臉貼在一起。
她閉著眼睛思忖良久,想到要離開自己生活了多年的家鄉,去一個前程未卜的地方。又想到自己懷裡的孩子,還在脆弱無力地需要她的庇護。
她沙啞地應道:「好。郎君,我都聽你的。」
要離開餘淵,其實是不難的。
修士大多高傲,認為普通人離了宗門定然活不下去,自然不會強留。
城門大開,想走就走。可走了,就再不能回來了。
而宗門外,有妖獸橫行,還有許多性情不定的散修魔修,殺人如麻。在普通人的觀念裡,宗門外的世界,比地獄更為恐怖。
「不要怕,五娘,仙君人真的很好,與別人不一樣。我們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張識文呢喃了兩句,又看向窗外。
隔壁漆黑的屋子裡亮起一盞如豆的燈火,佝僂的人影照在窗戶上,似有低聲的啜泣在空中震動。
五娘抬頭深深看著張識文,隱約猜到他想做什麼。
二人靜靜等待夜晚重新恢復平靜。
過了許久,在確認修士真的離開之後,張識文帶著一身乾澀的冷汗,走出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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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叔公。」
門扉叩響,裡頭的人還在顫顫巍巍地發抖。
「三叔公,是我。」
「是……是張小娃兒嗎?」
「是我。」張識文彎著腰進去,立馬回身將門合上。
裡頭的幾人悄悄出來,帶著後怕,低聲勸道:「你怎麼過來了,趕緊回去,小心被他們抓到。」
張識文蹲在門口,說:「叔公,我要走了。」
屋內幾人聞言皆是大驚:「你要去哪裡啊?」
「去哪裡都比待在餘淵好,這裡沒有我的活路。」張識文往裡走了一點,小聲道,「叔公,你知道今日送我回來的人是誰嗎?」
老人搖頭,他的孫子在一側扶著他。一家幾口表情都很是頹喪。
「是一位仙君,她的宗門就在那塊大石頭前面。」張識文抬手一指,說,「今日她救了五娘,又救了我。是一個從別處過來的,很好很好的仙人。」
「啊?那地方也能住人?」老人苦著臉道,「你再想想吧,那裡連吃的東西都沒有,地也種不活。你忍心叫五娘陪你一起等死?何況再好能好到哪裡去?厲害的仙人,都在頂漂亮的仙山上住著呢!」
張識文瞳孔中燃燒著明亮的火光,隨著燈影搖曳,熠熠生輝:「不會的叔公,他們不是那樣的人!我不知道他們為何會來這樣荒涼的地方,但也許,這就是命呢?叔公,偏偏就這時候他們出現了,說明我命不該絕啊!留在餘淵,我每日都在等死,可在仙君那裡,我覺得自個兒還是個活人。我想明白了,這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