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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舜華抿了口茶,放下茶杯,用帕子擦拭唇角:「誰知道呢。可能是小門小戶的女子,不懂禮數吧。」
任鈺君一動不動望著周舜華,周舜華也不閃不避,面無表情地回視。她們這個角落偏,燈燭熄滅了一根,另一根隨著氣流搖曳,光影幢幢。一時間,兩個人的臉都沉浸在陰影中,看不清神色。
最終是任鈺君先笑了一下,說:「她們出身低微,自然比不上舜華妹妹,世代公卿,詩書傳家,連世子都對你另眼相待。我最佩服妹妹的就是行事妥帖,無論什麼時候,遇到什麼事情,總不會失態。但是剛才妹妹卻出去了許久,不知道是什麼事情絆住了妹妹,竟讓妹妹一反常態,有失禮儀?」
周舜華同樣笑著,說:「任姐姐這話折煞我也,論大度,論規矩,論品德心性,我哪比得上任姐姐?連世子妃都對任姐姐讚不絕口呢。自從入府後,任姐姐教了我良多,若是有機會,我必定好生報答姐姐。」
任鈺君扯了下嘴角,淺淡地笑笑:「彼此彼此,我也是和妹妹你學的。」
這場談話刀光劍影,暗帶機鋒,兩個人誰都不愉快。周舜華和任鈺君說完後,不約而同轉過臉,一個看戲臺,一個低頭喝茶,誰都不肯和對方再說一句話。
周舜華盯著光怪陸離的戲臺,思緒慢慢飄遠。她是蔡國公府的嫡女,被送往靖王封地,家裡怎麼會不給她準備些底牌?前兩天,她在自己床下發現了家裡探子送給她的密信,她按照上面的資訊,在約定時間出去會面。
結果,差點中了世子妃的計。
周舜華發現不對,倉皇離開。她匆忙跑回宴會廳,好在後面並沒有人跟著她,她應當沒有被發現。周舜華整理了妝容後進入席面,一進來,她就看到任鈺君坐立不安,不斷朝門口望,似乎在等待什麼的樣子。
周舜華的思路一下子就明晰了。對啊,還能有誰,知道她所有的生活習慣,知道她透過密信和外面聯絡,還知道她傳遞訊息的信放在哪裡呢?周舜華防人很緊,每次見面也非常小心,只有和她同屋的人,才防無可防。
任鈺君背叛了她,還將她的密信以某種手段讓世子妃知道了。任鈺君借世子妃這把刀,兵不血刃就能除掉一個心腹大患。
很可能,是兩個。世子妃做出這種事後,不光趙子詢表面上怎麼說,心裡必然會生出芥蒂。到時候周舜華被靖王處死,世子妃和世子離心離德,任鈺君就是最大的贏家。
可真是好算計。四周熱鬧擁擠,眾生百態,然而周舜華眼底,卻冷如寒窟。
這就是她的好姐妹。周舜華發誓,她一定要讓任鈺君、盧雨霏,都付出代價。
戲臺上的角兒用袖子遮住臉,一轉身倏地換了張臉,轟得噴出火來。周圍人驚呼,周舜華被外面的動靜拉回神,她發現所有人都在鼓掌,她也跟著笑,抬手鼓掌。
她鼓掌時看向戲臺方向,突然發現一個問題。戲臺前最尊貴的那一桌,只有三個人。
唐師師哪兒去了?
唐師師捂著臉一路疾馳,跑回蒹葭院換衣服。在半路時,她躲閃不及,砰的撞到一個人身上。
唐師師連連後退幾步,扶著廊柱才勉強站穩。如今所有人都在宴會廳看戲,路上不該有人,就算有人,聽到她的腳步聲也會提前躲開。可是這個人沒有,與其說失誤,不如說對方是故意的。
唐師師緊了緊斗篷,問:「你是誰,怎麼在這裡?」
對方帶著兜帽,她快速朝四周看了看,拉著唐師師躲進旁邊的屋子裡。她拉人的時候唐師師沒有反抗,唐師師已經猜到這是什麼人了。
進屋後,對方關上門,摘下兜帽,露出一張平庸憨厚的臉。唐師師瞳孔微微放大,原來花園裡負責侍弄花草的吳婆子,竟然是太后的人。
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