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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踮起腳尖,眼睛微微眯住,以便將那女人看得更清些。
素卿變了許多,身上穿著端莊的厚華服,頭上帶著垂珠鳳釵,大抵天實在太熱,臉上的妝花了,脂粉浮起,隱隱看見泛黃的肌膚,她太瘦了,下頜骨的形狀更明顯,遠遠看去,臉似乎有些方,加上薄唇,越發顯得刻薄寡淡。
可素卿的聲音還是那麼柔軟似水,她恭恭敬敬地給李昭見了一禮,笑著將食盒裡的蓮子百合羹端出來,呈上去,說這是她親手剝的蓮子,專門燉給殿下消暑的。
李昭笑著點點頭,困得打了個哈切,溫言勸她別太勞累了,這些活兒讓宮女去做便是。
這般動作其實在告訴素卿,他很累了,得休息。
見素卿沒走,李昭便耐著性子,笑著問:「愛妃還有事?」
素卿低著頭,猶豫了良久,眼圈忽然紅了,上前一步,手抓住案桌一角,擔憂地問:「魏賊快破江州了,不日就兵臨長安,殿下可有應對之策。」
我看見李昭眉頭稍稍皺了下,但仍按捺住火氣,迴避這個話題:「這事自有內閣商議,愛妃你身子不好,莫要為這些煩心事勞神,好好歇著吧。」
素卿淚如雨下,鼻頭哭得通紅,但還能控制住情緒,清楚地表達自己的觀點:「臣妾實在擔心殿下,對了,臣妾先頭去左府照料小袁夫人,恰巧瞧見榮國公家的三公子謝子風也在那兒呢,有些話,臣妾實在不好意思開口。聽說那小袁夫人閨名喚做盈袖,乃魏賊手下頭一號功臣陳硯松的獨女,一年內兩嫁,似乎、似乎和三公子關係也匪淺。」
聽見這話,我氣得火冒三丈,恨不得立馬衝出去撕了那賤婦的嘴。
我朝李昭看去,李昭倒是穩得很,笑著說了句:「都是以訛傳訛,愛妃莫要輕信,婚姻也講究個門當戶對和合不合適,小袁夫人同良傅乃天賜的佳緣,他倆當日成婚倉促,本宮還等著良傅凱旋歸來,再給他辦個熱鬧的婚禮。至於謝子風嘛,是這小兩口的至交好友,良傅出征,將小袁夫人和肚子裡的孩子託付給子風照顧,這是信得過子風。」
素卿面帶尷尬之色,帕子抹掉淚,笑道:「是臣妾多心了。」
轉而,素卿深呼了口氣,壓低了聲音,皺眉道:「殿下,如今咱們戰事不利,多半是兵馬不足,那榮國公作壁上觀,誰都不幫,咱們何不挾持了謝子風,逼榮國公出手對付魏王呢。」
我冷笑數聲。
張素卿在深宮十數載,果然是個有腦子的,但她卻犯了個大忌諱,干政。
李昭聽見這話,若有所思地瞅了眼素卿,手指點著桌面,笑道:「你也是的,父皇向來喜歡謝子風的仗義瀟灑,戰場之事瞬息萬變,自有將軍們應對,你莫要管了。」
我嘆了口氣。
李昭還是顧念著夫妻情分,給素卿留了面子,至於這面子她要不要,就看個人的參悟了。
素卿一怔,不再攛掇李昭挾持謝子風,忽而眉頭微皺,笑道:「是臣妾糊塗了,竟忘了父皇最是寵愛謝三爺,對了,父皇病重,臣妾理應侍疾的,可每每去上陽宮拜見,都被侍衛攔住……」
李昭臉色如常,笑著放下玉碗,道:「父皇那邊有貴妃和宮人伺候,你就別去了,你把東宮打理好就行了。」
我心裡生出種不好的感覺,老皇帝,怕是早都駕崩了吧。
也是,李昭如今全權掌握羽林衛,單獨會見內閣大臣,處理政務和魏王謀逆,雖非天子,可實際上已經行了皇帝的權,且他私底下在我跟前自稱過幾次朕,想來,老皇帝真的駕崩了,只是秘而不宣罷了。
我搖頭一笑。
身邊立著的雲雀湊上前,小聲問:「夫人笑什麼?」
我嘆了口氣:「一直覺得,我是個能忍的,沒想到殿下比我功力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