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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起身離開繡床,從桌上端了碟豬骨湯包,行到書桌那邊,迅速脫去鞋襪,一邊泡腳,一邊吃宵夜,他嘴裡叼著只小包子,將奏疏按輕重急緩整理好,又從洗腳盆裡舀了點水磨硃砂,把蠟燭挑亮了些,開始批閱。
察覺到我在看他,他兇巴巴地瞪過來,我趕忙閉上眼,佯裝熟睡,再次偷摸睜眼看去,他已經全神貫注在奏疏裡了。
秋風溫柔地吹,夜色溫柔地流逝。
不見君子,輾轉反側;
既見君子,雲胡不喜?
我真希望可以永遠這樣安靜下去……
看著看著,我就開始犯困,都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
等再次醒來,天已經大亮,還像往常那樣,李昭早都走了。
我心裡一陣失落,想去摸摸枕頭,看有沒有他的餘溫,誰知摸到枚硬物,扭頭一看,枕邊放著錠金子,金子下還壓了張紙,紙上寫著非常漂亮的行楷,頗有王右軍之風,是他的字跡。
「小生先行一步,嫖資獻上,花娘拿著去給肚裡的小鬼買點心吃罷。」
我笑著朝那張紙呸了口,將它按在心頭,隨後高聲叫雲雀進來。
「夫人醒了呀。」
雲雀推門進來後,擰了個熱手巾,疾步給我捧過來,扭頭看了眼桌上的殘羹冷炙,笑道:「爺說等您醒後再收拾。」
「嗯。」
我抿唇一笑,將那枚金子遞給雲雀:「你出去尋個首飾鋪子,把這錠金子熔了,打兩隻嬰兒的小金鐲子。」
我細思了片刻,摸著發熱的臉,笑著囑咐:「鐲子裡各鐫刻幾個字,左邊那隻刻『金昭玉粹』,右邊的刻『平安如意』。」
孩子,這是娘親和爹爹對你的祝福。
願你像金玉一般美好,以後能平安,事事如意。
第33章 浮一大白 酸兒辣女
去年在曹縣懷了梅濂的孩子, 百般不適,頭暈噁心,臉上還起了些紅疙瘩, 一點都聞不得菜裡的油煙味兒, 每日家只能吃些白粥。
這回有孕,肌膚彷彿更瑩潤晶透, 能吃能睡,鮮少有害喜的症狀, 若說有變化, 可能更喜歡吃偏酸的東西。
雲雀笑著恭維我, 說酸兒辣女, 夫人這胎懷的肯定男孩。
在南方的時候,我看多了白氏母子重男輕女的行徑, 後來梅濂去曹縣上任,他跟前多了好些侍奉的美妾嬌婢,規矩照舊沒變, 還是誰生了兒子,誰得寵, 誰的月錢多。
從前我總是暗暗嘲笑, 你梅家難不成有皇位要繼承?非得生一大堆兒子, 俗氣得很。
而今, 我改口了, 日夜祈求三清真人賜我個兒子, 因為, 我兒子真的有皇位可以繼承。
……
用罷早飯後,我穿戴好,第三次去了挽月觀。
我特特叮囑了雲雀和大福子, 若是聽見我大聲呼救,務必得儘快出現,將我從龍潭虎穴中救出。
我惴惴不安地下了馬車,發現月瑟公主早都在觀門口等著了。
她今兒倒是穿得嬌俏,桃紅裙衫,頭髮像男子那般梳起來,還戴了只紫金冠,並未塗脂抹粉,但左右眼下各點了米粒大小的胭脂痣,顯得靈動妖冶。
月瑟一看見我,疾步上前,親暱地挽住我的胳膊,笑著將我往觀裡帶,看見大福子和雲雀等人緊跟著,這丫頭柳眉倒豎起,板著臉嗔:「我這觀裡風能進,雨能進,皇權不能進,勞駕二位在外頭等著吧。」
大福子不放心,堅持與我寸步不離。
我微微蹙眉,沖他搖搖頭,斜眼瞅了下高牆,暗示他偷摸進來就成,別頂撞公主。
「公主用飯了沒?」
我笑著寒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