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頁(第1/2 頁)
周翰不語。
「澧蘭早晚會有自己的愛人,也許已經有了。你也該為顧家的傳承著想。」
「我不想顧家再有一個像我母親的女人,祖母。」
吳氏猛地抬頭怒視他,「你在指責我?」
「沒有,過去的事總有無奈,誰都沒錯。可我的婚姻,我已經錯了,我不能一錯再錯!祖母。」
「不娶無子,絕先祖祀,三不孝也。你知道的。」
「顧家的血脈傳承,還有經國和朝宗。如果我不能跟澧蘭在一起,我只能不孝。」他不信自己等不到澧蘭,媒神已為他們月下結繩,雖仇敵之家,貴賤懸隔,天涯從宦,吳楚異鄉,此繩一系,終不可逭。
「那麼,你在等什麼?你母親有澧蘭的地址,你想她,你就寫信讓她回來。她要是不願意,你就去歐洲找她回來。也許還來得及。」
「我……」周翰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他在生意上殺伐決斷,從不猶豫,可面對澧蘭,他躊躇不前。他從前不這樣,他喜歡對澧蘭直逼心靈,他那時乾乾淨淨,沒做過齷齪的事,滿懷自信。他現在羞愧地不能啟齒。
「當斷不斷,你哪裡是顧家的子孫!你去吧!」吳氏嘆氣。
1928年3月,周翰和中國銀行總經理張公權在大華飯店吃飯。席間,張公權告訴周翰南京國民政府新任財政部長宋子文重新設計了公債發行規則,就是:當政府宣佈發行一筆公債時,先將這些公債存入認購的銀行,以此從銀行取得現金貸款。政府取走的現金貸款相當於存入債券面值的一半。等到公債公開發行後,銀行可以把債券直接投放到證券交易所進行交易。公債的平均年利息是86,加上優惠的貼現政策,公債的年收益可以達到20以上。另外,將債券在證券市場上交易,還可以獲得更大的收益。
周翰在心裡笑了,好伎倆,一下子讓購買公債變成一個十分誘人的生意,國民政府不用再採取攤派和綁架勒索的恐怖手段來強推公債。宋子文,自己的校友,哈佛的經濟學碩士,哥倫比亞的經濟學博士,他對銀行家們的心思瞭如指掌,他設計好圈套讓這些自詡為全中國最聰明的人往裡面跳。國民政府有什麼能力償還公債?張作霖的「安國軍政府」還在,國家還沒統一,2月份再次上臺的蔣jie shi 勢必還要北伐,僅軍費開支一項就是個巨大的窟窿要堵。李宗仁、白崇禧、閻錫山和馮玉祥會一直聽命於蔣jie shi?畢竟蔣jie shi的下野就是李宗仁和白崇禧逼迫的,雙方心中會沒有芥蒂?周翰以為仗還有得打,國民政府哪有錢來支付公債的本息?政府公債將會綁架銀行,使銀行倒閉或喪失自己的獨立性。
周翰此時很慶幸顧家的生意中沒有銀行業務,父親和陳氏當年的保守經營,以及自己全面接手顧家事業後正值北伐,自己的猶豫,反而保全了顧家的資產。周翰立刻決定要轉移在中資銀行裡的存款,本來顧氏的錢款大部分也都存在外資銀行裡,周翰此次要將無謂的損失減少到零。
同時,周翰亦從公債發行裡看到獲利機會。各中資銀行認購公債必有頭寸緊張的時候,他以幫助銀行界的朋友們解決頭寸緊張為由,先於市場購入公債,也許他付出的資金要高於債券面值的一半,他總會和他的朋友們談定一個雙贏的價格。等公債公開發行後,他就將手中公債悉數賣掉獲利。他告誡自己不要貪婪,公債買賣佔用的資金不要太多,而且要緊盯時局。相較他的銀行界朋友們,他擁有絕對的自由,他有權決定買或不買。
1928年7月,兩個女孩兒的夏季旅行選在西班牙。澧蘭的信敘述了她們的旅行:她們去馬德里普拉多博物館拜會戈雅、委拉斯開支、希羅尼穆斯博斯;去科爾多瓦看大清真寺;去峭壁上的白色小鎮龍達看鬥牛士們的朝聖地……她最喜歡塞維亞的小巷和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