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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揚蹄綻開一地的土塵,岑樂沂沒掩面,悶咳間被人打了腦袋,他側目,瞧見墨餘疾馳而去。他站在原地發了會兒呆,盒子裡的果子還散發著清涼的甜香,他叉起一塊桃瓣,被冰得牙齒泛酸。
陳燁也在府門前站定,轉身時朝他說:「世子,別站著耗時間,你師傅走之前把你託付給我了,回去練武吧!」
「走了也不給我偷懶的機會。」岑樂沂又吃了一小塊果子,哼哼唧唧地回了頭,卻瞧見不遠處停著一輛馬車,他看著眼熟,拎著盒子走了過去,敲開窗門一瞧,蕭嘉昱正在畫畫,還是匹馬。
他問:「這是什麼馬?」
「是方才小郡王座下的那匹馬,不過我畫不出三分。」蕭嘉昱懊惱地擋住畫,又轉頭跟他解釋,「我是來請教四皇兄課業的。」
「那你可真膽大,我都不敢單獨跟他說話。」岑樂沂裝怪嚇他,「他會吃人。」
「不會的,以前我遇見四皇兄,他雖不笑,卻也沒吃我,何況我還帶了母妃做的糕點,所謂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四皇兄會留情面的。」蕭嘉昱老成地告誡岑樂沂,「表哥,是你太膽小了。」
「是你太膽大了!」岑樂沂揉他的臉,過癮後才對著他露出兩排白牙,「但你來的不巧,我猜你的四皇兄今日心情奇差,何況他一早就沒影了。」
城牆門緩慢又沉重地關閉,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江硯祈勒緊韁繩,轉頭仰望那高高在上的城牆,此時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蕭懷川。當年容妃娘娘在東城門決絕赴死,那地方是蕭懷川的「墳墓」,是蕭懷川害怕又忌憚的噩夢之源。昨夜他們抵死纏綿,氣喘吁吁之時他無暇分神,奄奄一息之時他糾結不定——他想讓蕭懷川來送他,哪怕只是遠遠一眼。可他猶豫不定,甚至開始懼怕,哪怕他要出的不是鮮血滿地的東城門,而是無辜的西城門。
他不敢,依舊不敢。
此時此刻,江硯祈再度抬頭,又被灼熱的陽光刺了目,他瑟縮著垂下頭,為自己的膽怯感到愧疚——或許他很自私,怕得不是蕭慎玉為慘痛的過往傷神,而是他臨別時再見蕭懷川,會依依不捨,穿著的輕甲、戴著的臂縛和腰間的配刀遠比他的心更加堅韌。
不,我曾經做過將軍。
江硯祈不甘心,於是趴下去看山河的眼睛,那烏溜的珠子又高傲又凜冽,與他對視時還很不屑。好吧,他失落又難堪地直起腰身,假裝坦蕩得承認自己輸給了一匹臭馬,變成了為兒女情長所牽絆的蠢蛋。他「噗」了口氣,挺背欲走——
「啪!」
一顆小石子從天而降,落在了地上。
江硯祈盯著那石子看了幾眼,迎著被刺目的風險再一次抬起了頭,蕭慎玉趁他低落時偷偷站上了城牆,白皙光潔的臉被曬得微微發紅,發間的血色玉簪醒目艷麗。
他們隔著熱氣四目灼灼。
他舔了舔牙齒,被燙得說不出話來,只扭捏又兇狠地盯著蕭慎玉,得到了蕭慎玉黏膩又隱忍的回答。
山河跺了跺蹄子,不耐煩地催促這一對小情人。江硯祈恨不得踹它一腳,心下卻也明白不能再耽擱,他嚥下滿腹的酸甜,揚聲道:「懷川,乖乖守家,等我回來娶你。」
「好。」蕭慎玉這樣回答他,拂袖扔下一個檀木匣。
江硯祈慌忙接住,直覺是什麼好東西,但那匣子好似包了火,燙得他趕忙揣進胸口,試圖以快速跳動的心跳與之對峙。他抬頭看了短暫的一眼,蕭慎玉在他轉頭前笑了——
「彩禮。」
江硯祈的滿腔不捨都被哄好了,他勒緊韁繩,轉頭離去。
金色的璨陽從天幕鋪開,蕭慎玉居高臨下,仗著城牆之便目送江硯祈。那毛月色的髮帶被風吹得亂舞,隔著越來越遠的距離將他撓得骨頭髮癢、發麻、發疼。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