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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應與沉宴同去望亭宴,但因久病不愈,仍纏綿於病榻,未能出席。
……也萬幸他沒有去,否則那些循規守舊的老臣子恐怕又要被活活氣死。
——他參宴,是以什麼樣的身份參宴?
從朝堂的角度來講,觀星閣只屬於君王一人,沒有君令絕不可私自參與政事。自然也不沒有參加朝臣們的望亭宴的道理。
從禮法的角度來講,楚淵已是先帝廢過的神侍,應當終身不可踏入星野之都一步。
而今他不僅踏進來了,住進了驚華宮裡,還和新帝一同參加望亭宴——
那是什麼道理……!?
豈不是將新帝想將他重新立為觀星神侍的打算昭告天下?
禮法倫常全成了笑話!?
大臣們一直極力反對此事,卻一直與沉宴僵持不下。
他對繼承自己父親的觀星神侍有一種奇異的執念,如何也不肯退讓。
此刻,連夜趕回來的新帝風塵僕僕,但他卻不肯回去休息。
他守在楚淵的房門外,想趁他待會兒醒來喝藥時,見一見他。
「陛下要不進去等罷。」
連掌燈的小童也禁不住說:「夜裡風大,您莫受了涼。」
然而沉宴搖搖頭:「不用。」
「朕一拉門,風就灌進去了。羨魚仍在病中,對他養病不好。」
小童張了張嘴,想勸他那要不去一個書房等。怎麼也比站在這門口吹風好。
但是想來沉宴也不會願意錯過楚淵醒來後的第一個瞬間,便又將話嚥下去了。
四月的盛泱,日落後夜風還是有些寒冷的。
新帝的手在風中吹得涼浸浸的,像生冷的鐵。
「言晉。」
稍時,一個低啞的聲音從房內傳來,很輕,但一下撥到了沉宴心上。
「羨魚。」
他道:「我在這兒。」
走廊的拐角處,一個戴著銀面具的少年端著託盤,原本準備如往常一般走過來。他手裡小心翼翼捧著溫好的藥,但在見到沉宴的一瞬間,略微頓了頓。
「……陛下。」
他低啞地打了聲招呼,但是聲線中聽不出什麼遵崇敬仰的意思。只是禮節上的問候。
「交給朕吧。」
沉宴一頷首,意欲從銀面具少年的手上接過託盤:「朕來餵羨魚服藥。」
銀面具的少年卻略微躲了一下,避開了,徵詢地朝房間的方向望過去:
「師父的意思呢?」
房內白衣人靜了靜,而後道:「天色已晚……陛下早些回宮裡去吧。」
「呈藥這種小事,陛下是九五之尊,不應當親自動手。」
「……羨魚!」
沉宴低吒出聲。
他們二人靜了靜,隔著一扇紙門,半晌後,沉宴問:
「你還要躲我到什麼時候?」
楚淵不吭聲,沉宴緩了緩,啞聲道:
「即便……即便你不願做我的觀星神侍,我們也還是知己。」
「楚淵是廢棄之身。」
楚淵道:「沒有做陛下觀星神侍的資格……也沒有做陛下知己的資格。」
「我不在乎!」
沉宴怒喝道。
然而,話說到這一步,已經沒辦法再聊下去了。
楚淵輕予溪疃對嘆了一聲,像一片雲倏然被風吹動了,他嘆息道:
「晉兒,你先下去罷。」
戴著銀面具的少年不說話的時候,像一個冷鬱而危險的小狼崽。但當楚淵一叫到他的名字,他身上的那種尖銳的敵意就很快緩和下來,悄無聲息地掩藏了。
「嗯。」